楚琛心底默默比出中指。众人又于城头等候片刻,远远有马蹄声急促。
这一回,自城楼下刷新而出的,是个没剃秃的高个青年。他的头上是编辫配耳环,身上是长袍加皮靴,脸上还飘着两朵疑似酒后的晕红。他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城楼,朝张渥一昂下巴,直接开口问:
“≤&Ψ#%?”
……我必要学会这见鬼的契丹语。楚琛痛苦闭眼。耳边听得那叫郑恒之的中年拿同样的语言回应几句,接着又换到汉话:
“≠《¥*!/%是这位小郎君。楚小郎君,这位便是我县巡检。”
楚琛心底叹气,脸上扬起营业用的恭谨笑容,眼见着郑恒之领着那青年越走越近,正准备再度叉手作礼,却听得郑恒之蓦地一叹:
“唉……其实,我也有事。”
——不对劲!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寒,陡然自前额之下两眼之间直冲而下,楚琛本能地想要曲手摸刀,但郑恒之的动作远比她快——
轻微的一道金属摩擦,又极轻微的一声噗,郑恒之悬挂在腰侧、仿佛只作装饰品用的剑,深深递进身侧青年的胸腹!
那青年本能地大叫一声,侧身探手要去抓剑,郑恒之手腕一横,直接一搅——
血溅,人倒,却尚未断气。郑恒之顺势跪下,认真照着心肝肺咽喉补了五六记,方才平静地呼出一口气,悠然站起。
如果忽略装束,这位的脸型五官与周身气质,其实比一旁佩戴乌纱高冠的张渥更像一名儒雅稳重的汉家文士。而此刻,他提着剑,映着火,踩着血,朝目瞪口呆的楚琛一拱手:
“学艺不精,只得后补,楚小郎君见笑。”
一旁的张渥踱步上前,满脸见怪不怪,吩咐随从道:
“来人,巡检多年贪赃枉法,近又勾结乱民,阴谋劫掠本县……”
他的语声忽而一顿,目光倒映摇曳火光,静静投来;郑恒之在拿手绢擦着剑上之血,也似笑非笑地望来。楚琛满心是槽,可此时此刻,焉有不识时务的道理?
“是,县尊,我自县外来,我愿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