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之后,我从曾放那里借了人,过来找你。我猜,曾放本来就是想要闹事,没我也有别人,而我恰好赶上……不过这些都不要紧。”
“我知道的,能确定的,正在发生的,都是曾放想要造反。我猜他意图,至少也要闹到能受招安。但被招安前,大伙都要粮要钱,这些是没法变出来。那怎么办?肯定是要苦百姓,苦大户。这边的百姓我估计没什么油水了。娄旦,倒是个活生生的大户。”
而娄旦自家很知道自家有多肥。从他那借的护卫,个个都配了刀。
“眼下,曾放占了清风镇,娄旦会害怕。然后,因为镇上不只义军一家,曾放同样会害怕——”
楚琛一顿,突然之间,某个大胆的想法划过脑子,“我倒也可以让他们怕。”她喃喃自语,左右看过一眼,压低声音道:
“娘,你,呃,你是哪边的?”
“什么哪边?”
那就是随便。楚琛继续问道:“你看谁顺眼?还是都不顺眼?”
李氏似乎是听懂了,眼睛多出股难言的神色:“靠你?”
“别小瞧我。”楚琛自得一笑,“我已有四个手下。再喊一嗓子,少说也能招十七八个临时的。”
“那四个人……哪里来的?”
“说来话长。大概是娄旦送我一个,路上碰见两个,曾放那骗来一个。”
“我听护法说,你调过些人……”
“娄旦是借我一些,但若要办这事,却只能用些近处的。”
“娄郎君,为何肯借人给你?”
“呃,大概因为曾放先借人给我……”
“可曾郎……”
“娘,你完全没听吗?”
“你说得绕来绕去。”
好吧。“那我从头说。曾放要起事,这是前提,是吧。”
“你说过了。”
“但他怕那个什么护法,并那护法背后的教,就是人市里的……”
“拜地母教。”
“对,我个人猜测,这个曾放,大概跟拜地母教有些交易,进了些原料之类,也不好说是什么,反正不好公然撕破脸。这时见我,横空出世,杀了匹马,觉着碰上同行……”
“你哪杀了匹马?”
“河滩那,这是小事,后续说。”楚琛随意地摆摆手,“反正,他来搭话,排除我同行的可能,又知道我娘,你,困在人市。他肯定知道人市背后是拜地母教,认为是个大好机会,于是大方借人给我。”
“这便是我去人市前的事。然后,人市里你见着我,娄旦则见我带了这么些人,可能以为我在义军里说得上话。”楚琛详细道,“等我回去,曾放看我身边有带刀剑的,自然既不好翻脸,又不好不讲道理,于是假装好人。至于别的,一见曾放都不管,我还分钱,那就认我了。说穿了,不过是左脚踩右脚上天的把戏。”
李氏静静地凝视她:“孩子,你心思好细。”
某些大胆的想法悄然后退,某种不对的感觉陡然腾起。楚琛心中一沉,干笑着找补道:“我烧退后,是感觉头脑清晰……”
“那你想不想得起,为娘的名字。”李氏径自打断,“你自己,是何日出生,平日最爱吃些什么,玩些什么?家门口有几棵树,走多远到水井——”
妇人猛地抢前一步,抓住她的前襟,双目圆睁,血丝满布:“你到底是谁!?我的女儿,她又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