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性子,“多谢老伯。”
傍晚已过,夜幕罩城,凉赢却始终不见宾翁口中的那名婢女归来。
孤坐卧房塌边的她看似面如静水,实则内心狂狼翻涌难以遏制。
耳听窗外隐隐有人屋门响动,她方轻轻抬手将窗推出一条缝隙,近目隔缝向外窥视。
宾翁手持提灯推开前堂屋门引路,后面跟着一粉裙女子,宾须无紧随其后。
提灯火光幽暗,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身形倒是有些眼熟。据宾翁先言所示,那名婢女是在自己被押送刑狱受审后被逐的,若然是舒雯的侍俾,那自己应当认识才对。以此为前提,凉赢再一细端,心中已有与之吻合者。不及细猜,宾翁已然行过天井空庭直奔自己卧房而来。凉赢赶忙将窗缝合上,回坐塌边作丝毫不察之状。门外轻扣三声,宾翁便隔门请问,“敢问足下是否安歇?”凉赢面门轻应,“在下尚未就寝,老伯有事请进门说话。”宾须无上前抬起双臂轻轻推门而入,又侧脸看向门外,那女子便先行入内,宾翁尾随。
刚过门槛,宾翁便将手中提灯交由宾须无,正对凉赢,“这位便是曾经与足下同在葵邸服侍的婢女曳枝,有话请问,我祖孙二人便不搅扰了。”
话落,宾翁便领着宾须无退步屋外。
屋门缓闭,凉赢也早认准了曳枝,便起身上前单刀直问,“我细致观察过,你也是内院的婢女之一,受香萍辖制,平日循规蹈矩,虽无过人表现却也无丝毫过失,如此稳妥为何会被逐出葵邸?”
曳枝立于原地未动一步,面色淡然,不答反问,“你不是已有答案了么?为何多此一问?”
“现下是我问你,我如何会有?”
话一出口,凉赢方觉自己将才一番质问之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你是说.……”
“仔细想来,其实凭你的聪慧,不难想出,”依旧目视前方的曳枝,方才微挪视线转向凉赢,“外院本就仆从不多,且不得踏足内院,而最有机会接触到宋国公主贴身之物,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塞入你枕下,只有一个人最容易办得到。”
心头一阵狂澜退潮,只留下浅滩上那个名字。凉赢仍旧不敢相信,“这和你被赶出有何关联?”曳枝答,“就在你被押走的那一晚,她趁着宋国公主昏睡之际,自己一人悄悄出了外院,整整半个时辰才归来,恰好在内院口遇到了口渴起来打水喝的我。在那之后的第二天一早,她便以我煎糊了药为名,利用自己料理内院之权将我驱逐。”想也知道,舒雯那时还很虚弱,她却深夜擅自离开定然是掩人耳目,有不能言明的理由。
“等等,"凉赢忽忆起,立问,“我若记得没错,煎药向来是翠娟操持的,怎会由你去做?”
曳枝笑应,“本该如此,可孙老医官的那帖药煎好后,偏偏在送往内院寝室半途,与前来探病的那卫国公子撞了个满怀,药洒了不说,就连翠娟的手也被烫伤了,这才由我代劳。”“你说.…..…"险些将流白名字脱口而出,却又及时收嘴改口,“公子晁?”
“世上岂有如此凑巧之事?“曳枝复笑,“这其中的玄机,只怕姑娘已然料到了。”
凉赢目露寒光,立问,“那翠娟如今安在?”曳枝轻声回说,“先前你失踪之后,葵邸大肆汰换婢女仆从,她少数先前一直服侍长公子伯诸的婢女之一,经二公主文昭提议将她赐予宋国公主身边随侍。她烫伤无法做事便告假休养,现已不在葵邸。”
凉赢双肩微颤,四肢异常僵硬,仅有的两个字,似从紧咬的齿缝间好容易挤出来的,“人呢?”
曳枝垂目掠过横列其手背上的青筋,“目下你我皆同,与葵邸、宋国公主毫无瓜葛,况且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你再问亦是徒劳。”
终于挪步稍退,曳枝对凉赢欠身施礼,“所能言者尽皆吐露,愿助解惑,告辞了。”
直至曳枝推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