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伯诸与文昭完全瞧不着身影,叔纠拧眉方展,轻舒一气,转目盯向近在咫尺的凉赢,“听闻你寻簪时不慎为毒蛇所伤,为公子晁暂且收留帐中,怎会深更半夜来此?”
凉赢暗感方才耳闻之事干系重大,自然不敢泄露,只解释自身,“多谢公子关心,蛇毒已经排出,身为公主身旁侍从,岂敢于他人帐中长期滞留,小人刚刚拜谢了两位卫国公子,正欲返回。”
张目下瞰,凉赢自感离地至少两丈有余。
方才一瞬之间,自己就被悄无声息地拽上了树,可见这位远不如其兄伯诸名声响亮的三公子,绝非泛泛之辈。
略加犹疑,她试着低声相托,“此处甚高,请三公子放小人下去,公主还在等。”
叔纠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虽说力道掌握得刚好,完全令凉赢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却也令其不得动弹。
“您这是做什么?”
“方才于帐口之外鬼鬼祟祟的,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不顾凉赢奋力抽手,叔纠始终口吻硬冷,“你到底想要偷听些什么?”
面对叔纠制身逼问,凉赢又挣脱不得,只能对自己偷听之事否认到底,“小人方才说过,只是凑巧路过而已,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
落入此等境地依旧不改口,叔纠这才慢慢松开她的手腕,“我且信你这一回,不过日后若是让我听到半点有关今夜的流言,我定来寻你。”
一语未落,他便环揽凉赢腰际抱着她跃枝而下,轻盈落地竟未有一丝响动。
紧闭双眼的凉赢只听枝叶沙沙,只觉脚底踏风,身轻浮于空,直至稳有落地之感,她才敢慢慢睁开双眼,却见于叔纠已在咫尺之距。
上一次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还是在澜苑梅洲之时。
她当即一手推开叔纠胸膛,连连踉跄后退数步。
“小人先回去了。”
慌措之际,她向叔纠躬身行礼后便匆匆而去。
没成想竟误打误撞听到这样的事,凉赢开始后悔自己方才多事了。
但转念一想,似乎原本困惑自己的所有疑问,也随之迎刃而解。
眼见伯诸的主帐灯火仍明,凉赢暗暗略加快了步子,直至来到帐口拱手通报,“公主,小人回来了。”
香萍闻声走近帐口,抬手轻掀门帘对着凉赢小声道,“轻声些,公主一直等到将才,刚刚架不住困顿入睡。”
见伯诸果真还没有回帐,凉赢一时心绪难平,也不打算去想此事。
“凉赢?”
凉赢正欲离开,静卧塌上的舒雯已然坐起身,她轻手掀开香萍刚刚盖上的毛毯,对着帐外的凉赢招手,“快进来。”
被香萍冷冷瞟了一眼,凉赢紧抿双唇一脸歉疚,却还是探身进了帐。
舒雯眸中柔光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凉赢的右腿,见他步履仍旧有些不顺,忧思溢于言表,“先前卫国公子说你的蛇毒没有大碍,只要安心修养不日即可恢复,我本想让香萍接你回来的,可又怕耽误了你养伤,没成想你竟连夜回来了。”
凉赢自知舒雯待自己好,已然远超普通的主仆。
也正是因此,将才那该死的不堪一幕又再度于眼前浮现。
察觉凉赢脸色暗沉,两腮略有紧绷之色,舒雯赶忙近身关切,“怎么?腿上的伤还很痛么?”
未免有伤舒雯孕体,凉赢强压内心逆流,强作欢笑应道,“公主不必担心,方才卫公子也是见我无碍才放我回来的,只是右腿仍旧有些酸麻而已,不妨事的。”
舒雯笑道,“如此也好,原本我也在犹豫,现在看来,我们明天可以启程了。”
凉赢听出弦外之音,便问,“启程?莫非公主想要先行返回临淄?”
舒雯微微颔首,“不错,其实今夜晚宴之前,我就觉着身子有些不太舒适。再者这北杏我也算是来过了,该看得景都看了,该见的人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