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硕俏皮一笑,接过话来轻轻一指点其额心,“这些我们早就想到了,放眼当今世上,唯一见过他真面目的不过五人,至于大婚之日那红舆之中所坐何人,又有谁能分辨?”
若有所思之际,凉赢下巴微微点动,“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带着花卷和喜饼彻底离开临淄了。”
卫硕细端凉赢神色,凑上前一把勾住其肩,“舍不得了?联兵讨伐白狄之事早在之前互派使者时便已谈妥,明日祭天盟誓只是走个过场,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见之日唯等迎亲之时了,之后恐无法再相见,要不你干脆和我们一起走算了。”
毫无任何犹疑,凉赢当即闪身退步,与卫硕拉开两步之距,“公子说笑了,他隐忍至今终见曙光,在下不过为他感到高兴罢了,只要公主在临淄一日,在下绝不会离开她寸步。”
凉赢眼藏璨星,点点光亮似启天之将明。
流白静静看着她,反过手背指尖轻掸卫硕右臂,“有两个能够让她毅然留下的理由,你就别再白费力气了。”
卫硕抓起要点两字,松开凉赢紧跟流白不放,“两个?除了那位宋国公主之外,难道还有旁人藏在她心中不成?”
一语似对空而问,无论凉赢亦或是卫晁都默然不应。
卫硕愈发好奇起来,“她到临淄也不过短短数月,到底是谁啊?”
帐外鞋底踏草之声渐进,三人循声望向帐口。
“外臣高傒,奉齐公之命,特来拜会贵国卫晁公子。”
竟如此凑巧?是高傒。
瞬间心如化石停止跳动,凉赢只能孤愣愣的戳在原地,忘了动弹。
如此反应映入流白眼帘,转身之际面上似笑非笑,“若是还能动的话,你就随我一起出来吧。”
随卫晁一道出帐,只见高傒一身素白立于星夜。
可他的眼中却始终没有凉赢,只对前后脚出帐口的流白和卫硕拱手致礼,“方才酒宴之上,齐公见公子晁似饮酒过量,特地委派外臣前来探望。”
流白回礼笑答,“在下无事,幸得贤侄相陪,一路夜风拂面,酒意醒了不少。有劳齐公挂心,更烦劳高子专程前来探,卫晁于心不安。”
高傒谦声含笑,“公子多礼,既见公子无碍,那外臣就此告辞了。”
正欲拱手辞行,未待转身便得流白轻抬右臂相挽,“高子留步。”
高傒轻问,“公子尚有赐教?”
余光一瞥身后凉赢,观其心中隐隐澜起,流白道,“赐教不敢当,只是早闻高子乃是贵国柱石之臣、学识渊博,今夜月色尚佳,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与高子一道于河畔散步醒酒?顺道请教一二。”
高傒淡然相应,“难得公子有此雅兴,外臣身受齐公之托,理当相陪。”
流白展臂相邀,“请。”
目送两人一道往濮水缓步而行,凉赢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卫硕轻推其背,“我都看出来了,难道你还瞧不出他为何要将你叫出帐外?快跟上去吧。”
无暇踟蹰,凝望高傒身影渐远,凉赢两腿已然不停使唤,竟擅自抬动跟去。
虽说右腿可以行走,但终究一时无法如常,且与前方二人也拉开些许距离,凉赢自感无法追上。
可不到五十步,月下两人的背影却愈来愈近。
他们都在刻意放慢步子等自己。
潺水南流,涓涓细声入耳。
高傒与流白并肩而走,转目观其玉颊,温声道,“此处毕竟地处齐国营地,我们这般单独散步,说话方便么?”
流白容色不改,“老师宽心,卫硕已然命令亲卫暗部四周,况且时过半夜,不会有生人接近此处。”
微微颔首之余,高傒又道,“待到明日盟书签定,你就要动身离开,果真不打算再回临淄了?”
流白驻足瞰水,双眼如井黑不见底,“老师你应当比谁都清楚,司天台的一句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