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见对方,一个转身挑帘,一个快手推门。
凉赢没问,可她心如明镜。
这些年来,流白自囚于此,并非如喜饼所说的那样与世隔绝,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于外界保持联络。
晌午未至,花卷送来饭菜时不慎逢降大雨,随疾步快行,却还是不免淋湿。
凉赢赶忙取来干巾相递,“姑娘快擦擦,别染了风寒。”
“臭男人的东西看着就恶心,拿远些,我身子骨没那么差。”
花卷只余光微瞥,略略迟疑后一手推过,也正是这一推,袖中一道札子不慎滑落,刚巧砸在凉赢的脚面儿上。
躬身捡起,只见上书“愚兄叔纠遥贺三妹妹生辰芳寿”。
只匆匆扫目,花卷便一把将其抽走收入袖中,对着凉赢没有好声气儿,“再乱看,把你眼仁抠出来踩着听响。”
“只是帮姑娘捡起来而已,实无他意,”凉赢只得陪着笑脸,“若有唐突还望见谅。”
“才看了几天书?说话咬文嚼字的。”
花卷也不与她啰嗦,一眼寒色瞟过便上楼去了。
回想礼札之上的落款名号,凉赢记起了初入临淄时,位于长公子伯诸身后的那个人。
没成想,早已与公室子弟疏远的流白,居然会在生辰之日收到他送来的礼札相贺。
是夜,凉赢辗转难眠,起身抬手推窗仰观夜色,见繁星映耀,满月银辉如渔网遍撒院落石桥。
月华之下,沙沙枝影婆娑,流白孤影立于白梅株下,一身黑袍的他若不是今夜月明如同白昼,凉赢根本就没有注意他的存在。
只见他直臂拂袖倾觚,洒出酒水如剔透银沙泄地。
侧面而观,鬓丝掩睛不知眼色,然月华如水拂面,愈显润白中透着淡淡的凄色。
他看起来心事很重,还是不要搅扰为好。
心里打定主意,凉赢决意趁着流白背对自己没有察觉之时,悄无声息的将窗户关上。
“夜深仍未就寝?”
可还没等她伸手,流白还是发现了自己,却始终屹立不动,背身轻语,“抱歉,搅扰你休寝了。”
“无妨,是我自己睡不着,这才推窗看看月色的。”
嘴角瑟瑟抽动,自女儿身为流白说破,凉赢至今仍觉尴尬万分,不知该如何与流白相处。
更何况流白语透哀思,令凉赢不知该如何接话。
回眸看向空荡荡的楼梯,凉赢想起上次流白从喜饼刀下救了自己的一幕,寻着了话机,强笑道,“少主真是身轻如燕,上次也是,如此夜深人静,从那么高跳下来竟悄无声息。”
“你怎知我不是从楼梯下来的?”流白方才转身与之相对,“看来你一夜未曾合眼,有何烦心事?”
“我哪有?”一时语塞,凉赢支支吾吾不得其答,转口反问,“倒是您,明明今日是生辰之庆,因何皓月之下,对着梅株孤影祭酒?”
此话一出,流白凄白的面容竟浮浅笑,尤其嘴角的两侧酒窝,在月华映耀之下如玉琢立像,把凉赢活活看楞了。
“有何可笑?”
瞠目方醒,以为流白笑为讥讽之意,凉赢面颊一阵潮红,紧咬下唇。
流白却道,“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当面用质问的语气和我说话,蛮有趣的。”
心中怼气未消,凉赢反嘴便是一句回怼,“怕是您总共也没见过几个人吧?”
话一出口凉赢便已后悔,明明自己一向对任何人说话都很有分寸,可咬牙收不住尾音,只能侧目躲避与流白对视。
徐风曳枝,白梅微微抖落,浮于觚中残酒,映月散于涟漪。
“你说得对,”流白不以为忤,反倒轻声复笑,“其实外界传言也不全错,我就是个十足的祸胎。我诞于娘亲腹中后不到三个月,胞兄便因我而早夭;我出生那一日,乳娘为我血溅澜苑,撇下了不到三岁的花卷和刚刚满月的喜饼;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