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道惊雷炸响。
身后紧闭的主殿突然亮起一捧烛火,殿内传出一道轻唤,弱不可闻,又带着急迫,好似是谁的名字。余绾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起了一身的冷汗。轻纱帷幔在身前泛起涟漪波纹,窗外明月高悬,在暗淡的屋内洒下一片皎皎月色。余绾心有余悸,心绪犹不可平,匆忙下床,点燃窗台一盏烛火。
连灌了两盏冷茶,余绾在心口翻涌的情绪方才平静些许,指尖紧紧握着桌角,怔怔地望着床铺边那本发着微光的黄皮册子。
这本册子只在有新的内容浮现后方才会亮起微弱的黄光,故而她已经有段时日没有打开过了,如今大梦初醒,余绾看着这本册子不禁再次回想起梦中那古怪的场景。蹙起眉头,余绾心中再次泛起涟漪,指尖覆上心口,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更因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让她心中不由升起不安。
荧荧烛火下,余绾沉坐许久,最终没有去打开黄皮册子。忍下心口的刺痛,缓步走到书桌边研磨,余绾垂下眼,在死寂漆黑的夜色里,摊开一张空白的画卷。月色冷寂,不知不觉间散了光辉。蜡烛随着外面泛起鱼肚白的天光熄灭,烛花化成一缕无声青烟,桌面上烛泪星星点点。天光大亮,旭日东升,长街便开始热闹起来。京城十二衢,飞亮各鳞次[1],绛京不愧是天子脚下穷富极贵之地,一路翻山越岭,见过穷山恶水,自然也领略过鱼米之乡的富饶丰裕、民殷财阜,可这富贵却远远不及绛京一角。皇城巍然屹立,晋安大道花攒绮簇,翠绿珠玉,喧哗熙攘,金碧辉煌的玉楼琼阁簇拥着如龙车马,市井街巷更是喧嚣。“从隆安至绛京日夜兼程,赶了这么多日的路,昨夜终于踏进绛京城,寻了客栈好好歇息,你怎得半夜有闲情逸致起来作画。”
鸳尾进来时,余绾正在沐浴更衣,书桌上摊开着一幅未画完的字画,墨迹尚未干。
画像上的女子粗布荆钗,瞧着服饰颜色应当有些年纪,正在侍奉狭小院中的绿菜,只是.…
鸳尾眸光微闪。
只是这幅画像上的女子并没有脸。通过停顿的墨迹,可以看出余绾落笔时曾想要将画像上的女子五官绘画出来,却不知为何又停下了笔,没有再继续。
熏香袅袅升起,青绿轻纱帷幔垂在镂空云纹的屏风后面,余绾浸泡在浴桶中,眉眼不抬:“事情办好了?”见余绾避而不谈,鸳尾识趣儿的没有再次追问,撩开帷幔走进来:“派去盯着姜家老太太的人传回了信,姜老太太明日要登城郊明山礼佛,姜府正忙活打点着。绛京内我暂且无人可用,只能调动路同安的眼线,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二人的行踪可就瞒不住了。”
余绾漫不经心地睁开眼:“你在担心什么,怕被路同安抓回豫州去?”
鸳尾坐在浴桶边沿,衣袖半抚水面,指尖拨弄着粼粼水纹,闻言轻笑一声,扬起清水朝余绾脸上洒去:“我才不担心,你可舍不得我被抓回豫州。”
余绾侧脸闪躲,眉眼间仍是被溅上晶莹水珠,她站起身,捞起挂在屏风上的汗巾裹住身子:“那还试探我作甚?”鸳尾道:“这不是着实好奇你派人盯着姜家老夫人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想回姜家去做千金女娘?”余绾换好衣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三千青丝尽垂于腰间,懒洋洋道:“姜家可是世代簪缨,乌衣门第,去做姜家女娘富贵无忧,未尝不可。”
“你才不会。"鸳尾哼了一声,半字不信,“世家贵族的女娘虽是金镶玉贵,可终身背负着家族荣辱,举止半分由不得自己的心心意,你可不是会为了荣华富贵任由旁人左右摆弄的人。”余绾歪靠在软榻上,并没有开口。
遥想刚穿书时,系统曾言若想摆脱命运束缚,不再做笼中囚鸟,请在角色[余缩]迎来书中死亡结局前,探索该角色命运,重新激活终极任务,完成逆天改命。
余绾原先并没有将"探索该角色命运"七个字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