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并不缠绵,断断续续,似未尽的眼泪,不知何时又停了下来。檐下那两盏灯笼已被风雨彻底扑灭,暗沉沉的在雨夜飘浮,如同不知去向的浮萍。
这场打斗不知持续了多久,余绾已经力竭,耳边只能听到呼啸风声和自己急促的心心跳,浓重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熏得人头晕目眩。
倚着长剑,脸上是迸溅的血点,余绾无力地单膝跪倒在地,狼狈地喘着气,抬起头,隔着束束火光和眼前浓重的血色,她对上谢鹤续戏谑的目光。
仿佛是在嘲笑她的负隅顽抗。
口齿间涌出浓郁的血腥气,余绾尚且来不及吞咽,只听身前院落"扑通”一声巨响,鸳尾被掀翻在地,身子重重砸倒在院子当中,眉眼痛苦狰狞地皱起,口中溢出一道鲜血。不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夜色中瞬间涌出五人,身穿护卫的服饰,跃身至鸳尾身前,锋利的长剑直指鸳尾,逼迫她不得擅动。
余绾呼吸一滞。
破风声再次骤然响起,余绾只能立刻收回目光,侧身闪躲,长剑再次被震得脱了手,还未调整,又一人冲至眼前!咬牙看了一眼院落中的鸳尾,余绾闪身退后,纵深跃下瓦檐,身形稳稳落在院子中。
暗卫自然紧随其后,与埋伏在庭院内的护卫合力将余绾逼至墙角处。
余绾粗重的呼吸着,眼前被血色模糊,退无可退。转动着指节上通透翠色的玉扳指,谢鹤续温润如玉的眉眼依旧处变不惊,却泄露出几分凉薄。
端起热茶抿上一口,他扯了扯唇角,只是笑容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打打杀杀何等见外,不如上前来共饮一盏热茶,说不定我们还能化敌为友。”
谢鹤续的嗓音低沉,话语漫不经心。挥了挥手,便有豪仆奉上两盏热茶,还有一盘红彤新鲜的频果。鲜血干透在单薄的衣衫上,谢鹤续与余绾一上一下,间隔着满院横流的血水和尸身,束束火光映在瞳孔中,似烧不尽的宿命。
他的眉眼间真的很平静,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半敛,眸色深深,看不出任何波澜和怒火,却让余绾觉得仿佛被毒蛇缠绕住脖颈,令她微窒。
不知是不是夜雨凉寒的缘故,余绾竟忍不住微微颤栗。短瞬的目光相对,令余绾有些恍惚,却又很快挣脱清醒。护卫一拥而上想要制伏余绾,鸳尾更是被护卫按倒,欲捆绑住手脚。
道道锋利的刀尖杀来,势如破竹,就在这千钧一发,余绾指尖微动,毒烟顺着阵阵汹涌的寒风吹起。荀红确实是位高超的制毒高手,毒烟顺风而起,弥漫成薄雾,余绾及鸳尾虽早早吞服了解药,却仍是被这毒性极大的烟雾呛得眼前一黑,更何况是这些毫无准备的护卫了。围在眼前的护卫一尊尊倒下,鸳尾更是突然暴起,夺过长剑,将擒拿住自己的护卫斩杀,鲜血迸溅在她的眉眼处,哪里还有刚才的痛苦狰狞。
解开腰间的牛皮纸,阵阵毒烟顺着寒风四涌,景和几人面色一凛,神色凝重,连忙堵住口鼻,警惕地盯着院中氤氲毒烟里不断泼酒而出的血色,如临大敌。
若说先前他们还存了轻敌之心,但经过方才近半炷香的缠斗,他们早已领教到余绾及鸳尾的厉害,再不敢松懈,更何况,还有这绵绵不断的毒烟。
该死,她们到底在身上藏了多少包毒烟!
毒烟隐隐明堂蔓延,庭院中越来越近的血色和刀剑刺破皮肉的细微响声都令景和等几名暗卫严阵以待,他们齐齐上前一步,护在谢鹤续身前。
握紧刀柄,景和不动声色朝头顶的屋檐望了一眼,放下心来。
这两名女刺客武艺实在高强,除了毒烟还有人里应外合,又擅于伪装易容,若不能活捉,实在可惜。可要想活捉何其容易,早就料到二人不会束手就擒,只有提前设好机关陷阱,只要她们冲到檐下,他便按下机关,抓她二人一个瓮中捉鳖。
这机关还是当年威武大将军麾下一位及其擅长奇巧机关术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