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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岷知道时间紧迫,接着道:“我几乎穷尽寿元不过如今化神后期,有生之年怕是再难渡过下一道天劫。与姓喻的狼子野心相比,我这么一个时日无多的人又能给你们造成多大威胁?不过是临死前想一报昔年仇怨罢了。”
他反应极快,短短几句便将利害关系拆分得一清二楚,诚恳得就差把自己论斤卖了。
与之相比,喻扶辞却只是倚着一边墙壁闲闲看着,不时冷笑一声,仿佛更想观赏一下他还能如何表现,火烧眉毛了也一点不急。
李岷定了定神,又对故离道:“何况你对上这姓喻的是半斤八两,想了结我还不简单?就算事后我不愿兑现诺言,你也大可以将我押出去,勒令底下的人放人退兵。但你有十足的把握能这样对待喻扶辞吗?”
到这里,他提出的条件已经足够诱人,分明应该稳站上风,奈何仅有的听众一个两个的都一言不发,反而让他的心悬吊起来。
还是喻扶辞在一旁搭腔道:“倾河仙君,这老儿问你预备如何对待我呢。”
故离两个都没搭理,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平平凝视着墙壁某处,不知道究竟在聆听还是在沉思。
李岷不是喻扶辞,早习惯了被冷脸相待,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投了无数块石头下去却连个声响都听不到的情况,自然而然以为故离仍信不过他,铁了心要往喻扶辞那一方靠。迎着那双古井般沉缓的眼睛,他终于决定再扔下一块筹码。
“你若真打算与虎谋皮,可要仔细想想。”他声音低缓,隐含阴毒,“此人究竟什么性情,或许瞒得了别人,但你若还不清楚,可就贻笑大方了。譬如说当年他答应与魔门合作,真的是为了报复那些欺凌他的同窗吗?”
他顿了顿,高声道:“怎么可能!那封密信里真正吸引他的东西,从来不是仇人的性命,而是魔门的脉箓,是一个可以被白箓所修炼的神脉!趋利之人,必定逐利而去,他当年与你亲如同传师姐弟,最后还不是在更实在的利益之前动摇,不惜与你反目成仇?”
故离下意识看了喻扶辞一眼,只见此言一出,仿佛戳中猛兽的逆鳞,他猛地攥紧了手,拇指用力碾着自己的指骨,面上遍布一层寒霜,神情骇人,像是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只想扑上去砸碎李岷的头颅,再将其撕成一摊黏不起来的碎肉。
她略感诧异,因为魔头一贯热衷于冷嘲热讽,极少真的见到他这般暴怒的时候。
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三百年前的封崖岭,喻扶辞浑身浴血,拿着一把豁了口的普通铁剑,没去看围着他的层层修士,腥红灼人的视线始终紧盯在她的脸上。
“师姐既然这么问,就是不信我了。”
“我还要如何信你?”
她感到鲜明炽热的怒意在身体里游窜,这感觉前所未有,好像胸腔被一把火点燃了,烧得她心脏与脑髓一同沸腾,明明能听到话音,却感觉不到任何唇舌发音吐字的触感。只觉两辈子加起来情绪都甚少如此汹涌过。
“长老查出你身怀邪箓,我相信你;戒堂说你背叛师门证据确凿,我相信你;甚至有人拿着你跟魔修往来的密文摆在我面前,我还是相信你。现在你在围剿中协助魔修、重伤同门,就在我的眼前,我亲眼所见!”她沉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喻扶辞,我还要如何信你?我究竟怎么样才能再继续相信你?”
那时的喻扶辞看着她,就是现在这样满眼血丝,好像天地间所有的憋闷与愤怒都集中了在他黑而暗沉的双眼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到他嘶哑的回答。
“……对,对!是的,我就是一个魔修!我勾结魔门、残害同窗!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看到了为什么不信呢?故离,你太傻了,这些人、玄苍山的人、所有的人早都相信了,只有你偏不肯信!难道还要我亲口跟你承认吗?”
“好啊,你听着,我就是一个魔修,我欺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