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诚?归顺?”他嘲弄地笑笑,“你觉得可能吗?”
没可能,从他害同门性命的一刻,接了魔门橄榄枝的一刻,或者更往前的某一刻开始,命运就早在他与安稳二字之间划出一道天堑。他已被栓死在这条看不见前路的羊肠小道上,莫说在玄苍露头,但凡敢露出一点疲软之态,便会迎头撞上死路一条。
见故离破天荒说了几个长句后又陷回沉默里,他那股劲顿时又犯了,又勾她道:“何况我不过你一届敌人,我的死活与你有什么干系?我死了于你而言还是喜事一桩。你这么关心我会不会死作甚?”
是,她在这里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故离一时也对自己产生了不解,所幸她思索不过一瞬便得出了合理的答案。
“不必亲自动手杀你,我们也免了一桩麻烦,省事。”
喻扶辞嗤笑一声:“是吗?那你对师门还真是忠心耿耿。”
他一把将挡在中间的啼冥剑推开,这把剑先遭故离一掌,又接主人一下,滑过半面书案,可怜兮兮地窝在边缘,好悬没掉下去。
而喻扶辞挑衅地挨近宿敌:“不妨告诉倾河仙君,我自己选的路,就没有一天后悔过,也从不因什么白箓之身而自怨自艾。那十四条神脉就好比十四个容器,与旁人来说足以容身,于我却是削足适履,不伦不类。我为何非要将自己重新捏个形状,好挤进一个根本不适合我的容器里?”
听得如此大逆不道无药可救之语,饶是故离也不由皱了眉。
“还有你,故离。”他继续道,“何苦在我面前嘴硬呢?满玄苍所谓的同门可不一定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这个宿敌还能不清楚?你当真就对玄苍山如此心悦诚服吗?自随渡仙尊与素时仙尊归隐,你师兄又被凌霁牵连,整个仰元峰除了你,就剩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崽子。除了对那帮老不死言听计从,你还能怎么办?哪怕叫你送死你也得乖乖照做,否则他们自有千百种方法叫你和仰元峰上下都痛不欲生。你我二人道不同,但都别无选择,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了。”
故离素日往来皆是正道名士,对玄苍门无不是恭敬推崇,心悦诚服,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黑白全然颠倒的解读,眉头皱得更紧,道:“一派胡言。”
喻扶辞哈哈一笑,也不坚持:“好吧,倾河仙君就当听我胡言乱语。我们也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旁的故离或许分辨不出来,对这种意义简单直白浮于表面的送客之词倒记得十分牢靠。既然话已说尽,她也不欲多留,干净利落地起身便往外走。
喻扶辞却不愿意了,魔头性一上来,哪里甘心被宿敌甩脸色。尽管天地良心,故离天生就这么一张平板乏味的脸,并无此意。
啼冥剑又遭了无妄之灾,被一道劲力打出去,正正好落在故离脚尖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停下步子,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罪魁祸首,示意他还有话就快点说。
“我说,倾河仙君。”喻扶辞似笑非笑道,“你有没有一点身为俘虏的自觉?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轻易就一命呜呼在我这了,所以才捞你出来换个地方关着,可不是随你在我这封崖岭里自由来去的意思。”
说完他自觉火候尚且不够,于是又来劲地添了一句:“当然,我的道侣自然是无处不可去的,哪怕她要上九天下重洋我也陪着去。不过倾河仙君莫不是记岔了,你还没将我攻略下来呢。”
故离今日份的那点情绪估计早都透支干净了,再怎么在她跟前无事生非也引不出多余的反应,只示意前方的门扇道:“你的意思,是将我关在这间屋里?”
喻扶辞道:“不错。”
“马上入夜了,我要找个地方休息。”故离仍垂着面皮无甚表情,抬手朝门口示意,“既然我关在这,那你请吧。”
喻扶辞挑衅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他仔细审度故离神色,一时居然真分不清这位迟钝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