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安一早就叫下人,将外院收拾了一遍,务必保证处处干净,处处透亮,处处簇新,叫人一进来就打从心底觉得透亮、舒坦。
而她本人,也兴致颇高的将屋内的摆设,重新布置了一遍,还亲自去花房剪了鲜花来插瓶。
老头起来时,正好遇到月宁安捧着花过来,见她笑容满面,嘴里还哼着小调,不由得问了一句,“一大早的,捡到银子了?这么高兴?”
自打三年前,宁安嫁给陆藏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宁安笑得这么高兴,笑得这么轻松。
嫁入陆家后的宁安,总是在忙,便是笑,也是淡淡的,浅浅的,难掩疲累。
而离开陆府的这段日子,宁安也笑,可那笑总是带着苦涩,叫人心疼不已。
“昨夜,我拿到了苏相写的和离书,我娘跟苏家没有关系了。”月宁安弯下腰,在老者的耳边道。
陆藏锋是说了,这事不宜张扬,可老头不是外人,是她的家人。
而且,有好事不能说与第二人听,那多没有意思。
“真的?”老头一听,眼睛顿时亮了,随即又担心的道:“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放心,只是花了一笔银子。”月宁安知道老头精明,光说银子他肯定不会,又补了一句,“还答应了为陆藏锋办一件事。”
“陆藏锋?这跟陆藏锋有什么关系?”老头不解地问道。
“是陆藏锋拿来的和离书。”月宁安将手中的花,全部塞到老头手里,而后走到他身后,为他推轮椅,“老头,你放心吧,我没有吃亏。”
“和离书你看了,确定是真的?”老头看着手中的花,无奈的摇头。
这要是以前,谁敢往他手里塞花?
也就是宁安这丫头胆子大。
“确定了,是真的。乃苏相亲笔所写,并且还有苏相的手印、私印,做不得假。我也去官府查了,官府也给备案了。”解决了心头大患,又放下了对陆藏锋的执念,月宁安像是脱去了沉重的枷锁一般,鲜活又明艳,如同刚及笄的少女,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
“陆藏锋他怎么能让苏相写下和离书?苏相那老贼虽然贪财又阴狠,可惯会做人,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陆藏锋莫不是捏住了那老贼什么把柄?”老头扭头,看向月宁安。
月宁安摇了摇头,满不在乎的道:“陆藏锋是怎么拿到和离书的,与我无关,我只是跟陆藏锋交易。陆藏锋与苏相之间到底如何,是他们俩的事,咱们没必要管。”
“你说得对。”老头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一个理。
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刨根问底,只要这和
离书没有问题就行,旁的都不重要。
“我母亲的棺椁停放在广源寺,等风声过去了,我就去祭拜我娘,等我去青州,我就带着我娘的棺椁回去,与我爹和我哥合葬。我娘当初为我爹和哥哥挑选墓地的时候,特意挑了一块很大的地方,不仅给她自己留了位置,也给我留了一个位置,以免我死后,没有地方安葬。”月宁安提到这事,眼眶还是不免泛了红。
在月家,男孩与女孩没有区别,月家的姑娘输了,也一样会被带走。
她不知道,那些被带走的月家姑娘,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只知道月家的坟地,只有一位月家的姑娘埋在里面,那位……
曾经也是月家的当家人,也就是她,为月家的女孩子们,争取到了争夺家主之位的资格,让月家的姑娘们,不至于一出生,就被判定无用。
老头听月宁安语气不对,忙打趣道:“好啦,好啦……丫头,你就别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显摆了,赶紧的走,我看着你就烦。”
“我就是显摆了,怎么了?早两年,让你找个师娘,给我生个小师弟,你死活不肯。现在好了,你想娶都娶不了,我的小师弟也没了。”月宁安眨了眨眼,将刚涌起来的伤怀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