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自己名义上的祖母,沉吟了片刻后,才面色平静的缓缓开口道:“孙儿不敢。”
没说自己有怨言,也没有说自己没有怨言,只用了孙儿,不敢这四个字,模糊了他所有的态度。
老夫人额角边的青筋情不自禁地跳了跳,显然她没想到沈知行居然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倒是她小瞧了怀林带回来的这个养子,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
微眯起眼睛,无声的打量的沈知行,老夫人大概也揣测到了眼前青年的城府极深,想要在一时半会儿之间瓦解对方的心房,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能。
于是她只能先一步释放自己的善意,至少要让沈知行看到她的诚心。
“这些年来,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府里的那些下人们便越加的放肆,不知尊卑大小。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也是时候该整顿整顿他们了。”
老夫人没有一个字说要为沈知行出气,但偏偏话语里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诉沈知行,她会为沈知行做主,狠狠的收拾一顿那些往日里欺压过沈知行的下人们。
很明显这样的手段是想要安
抚沈知行心里的怨气,软化他的警惕心,想要初步博取他的信任。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沈知行根本就不关心那些曾经仗势欺人的下人,所以哪怕沈知行领悟到了老夫人的意思,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祖母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左右不过是一帮下人,有您在他们还翻不了天。”沈知行觉得维持侯府现在的平静就很好,他还不想被老夫人牵扯进一堆泥潭里去。
老夫人很惊讶,睁大了昏花的老眼再次仔细的打量起了沈知行。
身材高大的青年在蔼蔼的暮色下,面容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和安稳,一瞬间令人想起巍巍的高山,一瞬间又让人觉得那是无边无际的星空。
不过弱冠之年,却已经风姿出众,美玉放光,衬托的其他人宛如瓦石灰尘,毫不起眼。
再想想方才他与自己的对答,老夫人又重新认识到沈知行不光城府深,人情世故方面也是极为擅长的。
正是因为这样,老夫人此时此刻才极为的惊异,她的那个不孝子沈怀林每天都野心勃勃,妄图大权在握,但可惜,空有野心,那里却是个草包。
但没想到不孝子收的这个养
子,却是人中龙凤。
这些年来,她和那个不孝子都看走了眼啊,把这么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扔到了瓦砾堆里。
但令人惊讶又庆幸的是,这块美玉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搓磨之后,并未蒙尘,反而放出了独有的光芒。
应该早早施恩于他的,老夫人现在真是后悔也晚了,只能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后,缓缓的开口道:“你并非是怀林的亲生儿子,他将你带回来也是为了护你一命,这些年,纵然你被下人们搓磨,也并非怀林和我的本意。
我们侯府还没有容不下一个晚辈的地步。
但人心复杂,总有些踩低捧高的,这不是我和那个不孝子怀林所能控制的。
知行,你要明白这一点。”
老夫人说完之后,就用那双浑浊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并没有立刻开口,神色还是那样的平静,好似一泓深沉的湖水,看着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潮翻涌。
并且没有人知道这暗潮之下,到底藏着如何的凶险?
自然而然,老夫人当然也是看不透的,也正是因为看不透,所以心里才会无法克制的产生些许的恐慌。
沈知行显然不想让老夫人等得太久,虽然他其实也并不在意这位侯府后院真正的女主人,但对方到底是沈雨棠的祖母。
如果他以后还想娶沈雨棠为妻的话,多少还是要给这位便宜祖母面子的。
端起面前的茶盏,清茶微微荡漾,层层的涟漪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