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对孟桥道,“我买了蜜饯,你也带他去吃些吧!”
孟桥应了声,伸手来抱小衡,云娘子急忙道:“不,不用……那,那就多谢姜东家。”
她觑着姜映梨的面色,脸色微微一僵,又松开了手,任由孟桥抱着孩子出去。
院子有十来个平方,地面铺着青石地板,墙边种了几株不知名的花草,蔚蓝的花朵随风摇曳。
姜映梨在石凳上坐下,见云娘绞着手指,惴惴不安的模样,轻轻笑了笑,指着凳子上。
“云娘子不必怕我,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且坐下。我想跟云娘子谈谈心!”
云娘勉强挤出笑容,屁股挨着凳沿坐下,舔了舔唇角:“您,您想谈什么?”
“你和安襄侯萧疏隐有何干系?”姜映梨直白问道。
云娘愣了愣,半晌才寻回声音,“什么侯?我,我不用认识您说的大人。”
姜映梨打量着她的神色,并不见说谎的痕迹。
她眨眼,“那我换个问法。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当然是从北境……”
“你的官话说得很好,丝毫没有北境的口音。”姜映梨打断她的话。
“……那,那是因为我祖籍在雷州,只是后来嫁去夫家,随夫家落定北境。您,您看我对北境的情况很了解的……”
“我这次与北境的流民待了很长时间,从他们嘴里知道很多北境的情况。北境固然遭破,也确有如你所言,这些是随便挑个人都能问到的。”
家破人亡的人悲痛无法发泄时,很容易在旁人问起时撕开伤疤宣泄,就仿似这样就能减轻些痛苦一般。
特别是那些以为自己也要死的病患,话总是特别多的。
“一个弱女子能带着孩子流浪至此,两人还这般齐整全乎,实是难得的。”姜映梨抬起头,眸光犀利,“对了,我听说当时北境被破时,朝廷并没有第一时间拔营,是有第一梯队的前锋护着百姓撤退一轮后,方才撤离。”
“还有北境去岁确实大雪压境,但并无粮食压死的情况出现,因为北境产粮极少,有且只有一季,都在秋日。”
“云娘子,你对北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而且,上回我想送你去流民隔离所,你反抗异常,想来不仅仅是担心小衡,而是怕见官兵吧!”
“还有你们身上的伤,有些都是刀剑伤,虽已好,但疤痕很崭新,显是近期所致。”
云娘子脸色骤然惨白,“那,那是……”
“我还听说一件事情。”姜映梨慢慢吞吞道,“安襄侯在流民营杀了几个流民,并活捉了一位女子,拘留地牢后严刑拷打。”
“似乎是在追问一些有趣的东西的下落。”
闻声,云娘子这回从上到下都透出灰败,她无力地坐在桌边,抬手捂住脸,喃喃道:“……我,我真的不认识安襄侯……他们为何不放过我们……”
姜映梨觑着她,脑海中骤然想起那日萧疏隐和景王打机锋的画面,猝然灵光一闪,她问道:“或许,你听过景王的名号?”
云娘子身体陡然一僵,她仰起头看向姜映梨,腮帮子忽然剧烈抖了抖。
“你,你是谁的人?”
“我不是任何的人。”姜映梨语气平静,“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这次会收留你个逃犯,本就是意外,但我也不想莫名被牵连其中,好歹得知晓一二缘由。”
云娘子咬住唇瓣,眼眶湿润,“我不是逃犯。”
“我们是被冤枉的。”
姜映梨静静地望着她。
半晌,云娘子抬手捂着脸,她低声哭泣:“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我丈夫本是遂州的同知,协助管理地方盐粮运,捕盗水利,抚绥民夷等事物……”
“我们是青梅竹马,成婚后甚是恩爱,很快就有了小衡。本来我以为我们能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