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了盈泰堂。
云娘有些不好意思,望着胡商枝单薄的背影,小声道:“小哥,不用麻烦你领路。我记得去医馆的路,您和姜大夫正是治病救人的时候,哪里好耽搁你们。”
胡商枝挺着腰杆,头也不回道:“没事。东家让我跟掌柜哥哥运药,刚好领你们一程。”
云娘看着他说话有章有程的模样,忍不住夸道:“小哥当真是少年英才,小小年纪做事这般有条有理的,希望我家衡儿今后也能如此。”
胡商枝听着。挺了挺胸膛,骄傲道:“都是师傅对我们教导有方。”
“小哥的师傅是?”云娘还待再追问,胡商枝指了指前面道:“云娘子,已经到了。”
说着,他小跑到孟桥身侧,惦记脚尖,将姜映梨的话语传达,然后才落回原位,字正腔圆道:“……东家让孟哥再运五倍子、丁香、诃子、赤石脂过去。”
“明白了。”孟桥颔首,迎上云娘不安的视线,他微微一笑,拱手道,“云娘子,又见面了。东家的话我都了解了,请跟我来,药堂后面刚好有病房空着,您跟孩子暂且住下即可。请!”
云娘微微一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危机感作祟,她总觉得刚才两人说的小话似乎不只是这些,但怀里沉甸甸的孩子又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勉强感激地回笑,“劳烦了。”
胡商枝传完话,又咚咚咚地往回跑。
药棚的人逐渐减少,倒是粥棚依旧沸反盈天,温袖刚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扭头见姜映梨面色不对劲,不解问道:“东家,怎么了?”
“从刚才见到那位娘子开始,您就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姜映梨望向她,提醒道:“上吐下泻,数日不止,你难道想不到什么吗?”
“这不就是寒气入体导致的……”温袖喃喃回着,可联想着姜映梨素来不无的放矢,她骤然像是想到什么,脸色骤然大变,拍案而起,“不可能!”
唯恐被人听到,她环顾四周,压低嗓音道,“东家,你莫非说这是疫病?”
后面两个字,她光是提起,就藏着深深的恐惧。
不只是常人,就是医者,都是谈疫色变。
姜映梨对上她的眸光,“这是痢疾。患者腹泻不止,里急后重,前热后泻,传染性极强,一旦患上,若是不能止泻,容易虚脱而亡。”
温袖条件反射,扭头看向旁边团团围绕的粥棚,面容骤白:“是流民……”
姜映梨站起身,“你帮着先看顾着,我要去一趟县衙。”
温袖自然无有不应。
姜映梨快步离开,她抄着小道,直接到了县衙门口,结果一问,朱县令竟是不在县衙办公。
“那朱大人去了何处?”
衙役对姜映梨有印象,故而好声好气回道:“朱大人不曾讲,我们就看到他穿着官服,急急忙忙地就离开了。水都没有带!”
姜映梨顿时就想起前头见过的萧疏隐等人,朱县令身为柳城的父母官,景王等人途径此处,落榻官驿,他身为县令自当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前往觐见的。
她转头就去了官驿。
官驿距离有些远,她干脆雇了辆马车。
两刻钟后,看着眼前古朴的建筑物,她跳下马车,付了车费,捏了捏凌欢瓷送的令牌,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大门口处站着四位身板笔挺的守卫,个个佩刀,见到人,立刻抬手阻拦。
“来者何人?主人不见外客,速速回去!”
姜映梨深吸口气,举起手中的令牌,“我想见凌欢瓷凌小姐。”
守卫觑见凌字牌,彼此对视一眼,立刻就有人前去通报,很快凌欢瓷就得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阿梨,你这么快就结束义诊了吗?”说着,她就兴奋地抬手要来拉姜映梨。
姜映梨抬手阻在胸前,“阿瓷,暂时别碰我。可有干净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