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被抓住的呢!
书苗看到有财手里的锅盖,问,还得自己动手?有财点了点头。书苗说,哎,请人为你说媒,结果找了个小脚女子,家务活没少要你自己做了,你后悔没有?
有财说,怎么会呢?自己忙碌惯了,不会在意她家务活能做多少的,只是怕累着她呢,人家可是大户人家出身!书苗点点头说,你这样看事情就好!那得赶紧“耕地播种”啊!
书苗走后,有财把锅盖丢进池塘里。正要起身回家,这时北斗神出鬼没地凑了前来,冲有财说,没想到你比我先娶上媳妇,而且还有几分姿色,你是老牛还吃上嫩草!我昨晚在你家听房,听你们在嘀咕大呀小呀的,你是猴急着想看人家奶子吧?
有财把手上的水泡往北斗脸上一洒,不正经!北斗机灵地跳了开去,得意地大笑起来,嘴里接着哼起了曲调:喇叭吹得直打响,一辆花轿放厅堂,一半喜来一半忧,黄花闺女进洞房……
忙碌的时光总是走得很快。太阳朝西山坠落,光影从窗棂上迅速消逝。这光阴一去就是一天,也是一年。灯花记起了在娘家过年的情景。这个时候,厨娘已张罗好了丰富的年夜饭,但孩子们一直赖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她们拖出木盆躲在房间里洗澡,然后催着母亲把新衣服拿出来试穿,比画着,看谁的好看。年啊就仿佛是隆重的盛会,是华丽的舞台,等着老老少少登台,而人们却还在幕后化妆,那年就在门口等着他们出去……
灯花胡想之时,突然听到一声,“该做饭了!”
有财抱着一大摞木器走进屋。灯花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单纯说时辰,还是提醒她该做饭。他看着灯花眼角的泪花,说,想娘家了吗?灯花抹了抹眼睛,点了点头,对有财说,你去收拾东西吧,我来做饭,我十岁那年就跟着厨娘学会了做饭呢。
有财惊喜说,真会做吗?你们大户人家的手艺一定错不了,吃得多看得多嘛,我有口福了!他说罢又转身出去,和有玉轮流抱着木器,进来出去。
灯花想起了厨娘教的白斩鸡。她从木盆里捞起一只鸡,那是婚礼招待亲友的,结果没用上。她把鸡剁成两半,就横着鸡架片了起来,排得像木柴片儿。又到水缸底下找到了块生姜,扯去白白的嫩芽,操刀在案板拍碎了,剁成了丝。生起了火,灶火旺了起来。
灯花正要把鸡块倒进锅里,有财突然进来,把肩头的桌子放下,支在地上,对灯花说,忘了告诉你,我们村年夜饭不吃荤的!灯花一愣,脸红了起来,说,还有这风俗?!
有财说,祖上的规矩,我们得守住,只能委屈你了,还是我来做吧,我们的年夜饭,是素餐呢。灯花只好坐到灶口,老老实实地当起了伙夫,看着有财张罗起来。
没多久,桌上摆好了饭菜,虽然没有鱼呀鸡呀,但也素雅清气:油炸的白麻糍,蒜炒的米果,包菜丝拌油炸豆干,锡酒壶从深口锅里拎起来,倒出黄黄的米酒……那热气腾腾的食物,让灯花对河村的年夜饭有深深的好感,不油腻,不张扬,但又喜气又温暖。
独依对敦煌说,这种喜庆,是你们故意渲染的,其实那就是苦难!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突然来到河村,过年还不让吃荤,什么祖上的规矩,真是不可思议!
敦煌说,我自小就这样过年,不觉得不好呀!人世间敬祖上、守规矩,精神的超越比物质的享受更带来快乐!独仍问薪火,你以前也这样?没意见?薪火说,这一点规矩我倒不反对,反正现在不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