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似遭过辗轧, 酸痛难当……
容佩玖缓缓睁开双眸,入眼一顶鲛绡宝罗帐,帐上的花纹有些眼熟,努力回忆,却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像要炸裂。赶紧闭上眼, 缓了缓,待到头痛稍减了些,重新睁了眼。
这才发觉自己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摊着, 手脚酸麻至极。脑子稍稍清醒了些, 便感觉到身旁似乎还躺着一人。她一惊,侧过头,对上一张清冷的睡颜, 双眸紧阖, 薄唇紧抿。
褚清越?
这是在不死城,在他房中, 他的床?脑中飞快思索着眼下这一幕的前因后果, 她还记得, 她中了毒。她信赖他, 所以才会放心地倒在他身上。然而,此刻身上的不适却明白无误地昭示着, 他们之间发生了甚么。
褚清越的手还搭在她胸前, 一条腿也压在她腿上。
这姿势, 太别扭。她飞快地将他的手脚拨开, 坐起身。
“醒了?”清泠泠的嗓音问道。
容佩玖心中郁塞,闭口不言。
“做甚么脸色这样难看?”褚清越仍是笃悠悠地躺着。
她不理他,懊恼得只想瞬间消失。跳下床,眼光扫了一周,却未找到自己的衣衫。她愣住,总不能便这样穿着内衫出门。
“等等。”褚清越道,缓缓坐起,下了床,迤迤然向侧殿走去,未过多久,捧着一身簇新的红裳出来,“穿这身罢。”末了,顿了顿又道,“你还是穿红色好看。”
容佩玖接过一看,颜色与她从前的杀修袍无二,只款式与花纹要华丽许多。她其实更中意简单的服饰,此刻却顾不得许多,当着他的面匆匆换上了,竟是十分合身。
褚清越眸光闪了闪,柔声道:“我亲自画的样式,喜不喜欢?”
容佩玖理了理衣摆,看也不看他,抬脚便往门口走。
“怎么?占尽了便宜就想一走了之?”褚清越在她身后,冷冷道。
容佩玖一愣,顿住。便听到褚清越又道:“昨晚强迫我的时候,好话说尽,得逞之后翻脸比翻书还快。容佩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她一转身,“少胡说八道,是谁乘人之危?”
“乘人之危?”褚清越冷笑,“容佩玖,少往脸上贴金,本城主向来不喜欢勉强,你是知道的。”
确实,骄傲如他……容佩玖滞了滞,底气消了些,“我如今的修为,怎能,怎能强迫得了你?即便……我中了那毒,发了狂,也是打不过你的……”
“我若是好好的,又岂能被你得了去?这等屈辱……算了,不提也罢!”褚清越忿忿道。
容佩玖一惊,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第一句话上面,“你怎么了?”
褚清越冷哼一声,不答。
“你受伤了?”容佩玖半信半疑,“谁能伤得了你——”
“你的意思是本城主在骗你?”褚清越愤然扯开自己的交领,“我还没那么无聊!”
容佩玖看着他胸前那一道乌黑的掌印,便是一凛。“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不提也罢。”褚清越下巴微抬,一脸的傲然。
他不说,容佩玖却是猜了个大概出来。他是去救她的,也定然是在救她之际才受的伤。当时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想必是惊动了景谌天。在龙未山,景谌天的胜算大也不足为奇。他向来骄傲,这种耻辱自然不愿提及。
竟然连她都抵抗不了,这一掌应是十分严重。“要紧么?”她走近他,语气中带着些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柔和。
“死不了!”褚清越没好气道,“便让你瞧个仔细,到底是谁乘人之危。”说罢,干脆将上衣一褪,转身,将背部展现在容佩玖面前。
容佩玖只看了一眼,目瞪口呆。他的后背之上,体无完肤,布满了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血痕,像是遭过凌虐,看得她眼疼。
“是我干的?”她睁大了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