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自那之后,昔年陋巷里的疯狗,变成了而今的富贵公子。
他早就想的明白,在底层摸爬滚打,靠的是豁出命去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狠辣。而在高处,靠的是心机,是杀人不见血的阴狠手段。是站住让人明知是你,却又偏偏让人奈何你不得的道理。
他站在书房门口忽然笑了笑,不再多想。这么多年,好多事记不清了,就像当年那个宋家主母似乎是肠穿肚烂而死,死状极为凄惨?那时他好像还搬着张凳子坐在门口看热闹来着。那可是他这一生里少有的真正开心时刻。
他走入宋远的书房,书房中央挂着一张女子的画像。少女面容,眉目温柔。
有人在他身后开口道:“回来了?”
宋慕笑了一声,不曾转头回看那人,“老爹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可娘亲的相貌在我眼中从来不是如此。时至今日,我只记得当年她在破旧巷弄里的孤苦无依,在那个病榻前的欲言又止。”
宋远靠在门上,沉默片刻,“我确实辜你们母子良多。”
宋慕终于转过头来,眼眶有些微红,“所以我当日设计毒死那个妇人时你不曾多言?”
宋远轻声道:“不错。”
“可在我心中,该死的不止她一人。”
宋远点了点头,“我知道。”
两人再无言语。
这么多年,父子二人其实极少言语,今日已然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死在病榻上的妇人其实已然是横在父子二人心中的一个死结。
而死结,唯有以死结。
两人皆知,故而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