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凤宫主若是多看看人家怎么开的花,说不定还能学一学……不过也是,凤宫主这辈子恐怕是开不了花了。”
他言语之中的幸灾乐祸几乎不加掩饰,凤清韵咬牙切齿地闭上眼,根本不愿理他。
黄泉水逐渐在山洞中积蓄,没过两人的小腿向腰部绵延而去。
无声之中,凤清韵却在隐约间听到了一声脆响——那是天崩松动的声音。
哪怕是以他们二人的实力,眼下恐怕也撑不了太久了。
龙隐显然早就意识到了此事,然而死亡并未能撼动他分毫,反而给了他拿人寻开心的理由:“本座一直好奇……六百年不开花的灵植到底是什么,既然今日你我都要死在这了,凤宫主不妨替本座解解惑。”
凤清韵终于有了反应,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面上却未显分毫,只是冷笑道:“你做梦。”
龙隐也不恼,一点传闻中魔尊喜怒无常的姿态也没有。
两人就那么看着汹涌澎湃的黄泉水,再次陷入了寂静。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黄泉水漫过腰际,龙隐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道:“你后悔吗?”
凤清韵蓦然一愣。
没有称呼,没有缘由,就那么毫无征兆又不明不白的一句话。
可他却离奇般的听懂了。
——你后悔一意孤行,哪怕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要完婚吗?
——后悔囿于仙宫俗务,身为渡劫,却连飞升无望的真相都不知道吗?
——后悔百年磋磨,最终却真心枉付吗?
凤清韵心下猛地一颤,陡然睁开了双眼。
黑暗之中,黄泉水裹挟着衣袂,灼风炙烤着思绪。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之欲出的心声。
道侣之名,是他执念深重求来的;至于仙宫,那是他师尊飞升前留下的唯一念想。
三百年来,我自然问心无愧,更应当无怨无悔。
我……
“……后悔。”
凤清韵看似温润如玉,认识他的人却都知道,他向来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后悔这个词能从慕寒阳口中说出来,恐怕都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然而可能是人之将死,亦可能是心如死灰,眼下此种境地,当着昔日宿敌的面,他竟然将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的词句脱口而出。
便是带着微妙恶意开口的魔尊,闻言也不禁愣了一下。
他抬眸望去,却见那人侧颜如月色一般清寂宁静,眉眼之间毫无悔意,貌似方才的话语不是出自他口一样。
山洞内陡然陷入了一片寂静,龙隐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
黄泉水几乎没到了两人的胸口,凤清韵此刻已经彻底感受不到自己丹田的存在了。
周身的灵力几乎是从他血肉中榨出来的一样,掺杂着无边的痛苦和魔气纠缠在一起,岌岌可危地抵挡着那近在咫尺的天崩。
他本该是痛苦的,是悲愤的,然而说出那句话后,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
或许敢于直面内心,本就是一种向内自参的修行。
把手从攥了一辈子的荆棘处收回后,哪怕鲜血淋漓,也该是欣悦宁静的。
不过很快凤清韵便没办法维持这股平静了。
“是吗?早知你会后悔……”龙隐漫不经心地,宛如谈论天气一般,平白抛出了一句炸雷,直接在凤清韵耳边炸开,“当日大典之上,本座便该把抢婚之事做绝。”
凤清韵原本平静的心绪被骤然打破,他愕然抬眸,隔着汹涌的泉水望向远处那人。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凤清韵带着极端的不可置信,嗓音艰涩道:“你……”
然而他“你”了片刻后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到眼见道侣怀抱他人离开,大到直面天崩都面不改色的麟霜剑尊,此刻却因为魔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震惊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