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捕头心领神会,接过话头继续道:“这几天云姨应该有些体会,每人每天发三两粮都有人想方设法多弄一点,要是官府承担医药费和吃喝,有的人怕是削尖了脑袋也要染上肺痨,染病的也会迟迟不好,我怕会闹出乱子。”
苏云起一向以病人为重,他一直有意瞒着她。
可哄抢撒泼耍赖,造谣中伤官差,发动亲戚来冒领之类的糟心事太多,还是有几次让她看到了。
苏云起看了眼胡子拉碴潦草憔悴的小伙子,忍不住心生同情。
他说的确实是个问题。
苏云起沉吟片刻道:“我觉得可以官府承担一部分,个人承担一部分,肺痨算不上危重症,可以找一些编筐搓绳纺线之类的手工活让他们做,服药一段时间后痨虫进入休眠期,身体基本恢复,不再具有传染性,完全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参加劳作,只要保证病人按时吃药即可。”
“进入休眠期后是不是就能放回去了?”
蔺捕头的眼睛突然有了亮光。
柳县令摇摇头:“不行,有些地方缺药,要是让他们自行服药,肯定转手就卖了。”
蔺捕头苦着脸,这么说来一定要管满半年,但那些人在病中管理起来已经很难,等他们身体基本恢复肯定会更难,只是想想他就恨不得立马撂挑子。
没等他们商议出章程,衙役步履匆匆走进来。
“大人,不好了,肺痨病人闹事了!”
柳县令立即站起身:“我们赶紧过去,路上再商议。”
等柳县令和苏云起等赶到时场面已经十分混乱,病人冲开了客栈大门,出来和衙役打成一片。
衙役们虽有佩刀,但客栈外聚集了不少病患家属和凑热闹的百姓,要是伤了人肯定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因为有所顾忌,他们十分被动,不仅身上挂了彩,有几个人的口罩都被扯掉。
蔺捕头立即带人加入,人数上的碾压让官差很快占据主导权。
柳县令厉声呵斥道:“胆敢殴打衙役,你们是想造反吗?按本朝律法,造反者诛其九族,你们仔细掂量着,别自己丢了命不算还连累家人和族人!”
“你们把我们骗过来关在这里等死,还指望我们在乎谁?爱谁谁!反正我不愿意做孤魂野鬼,我得死自己家里。”
“反正横竖是一死,拉一个垫背的不亏,拉两个有得赚,跟他们拼了!”
“我们是被别人传染的,又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只有我们死?要病一起病,要死一起死!”
柳县令几乎咬碎后槽牙,依然没维持住文人的优雅气度。
“让你们等几天怎么就是让你们等死了?是官府排查病人不要时间?还是筹措人力物力不要时间?亦或是郎中们商议药方不要时间?再说从你们住进来哪天没有郎中给你们诊治,哪天没让你们喝药?不然你们一个个有力气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