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我难过的人和事已不剩几样。我其实很怕他们也放弃我。但我这个人……”
她惨然一笑,“但我这个人活该,我冷漠,自以为是。为了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丝毫不管旁人的感受,哪怕他们照顾过我,保护过我,我也照样下得了手,去伤他们的心。”
她说着缓缓抬起头了,望向靠在门框上的张药:“师母待我如亲子,我设计赵河明的时候,从未想过她会难过。阿悯姐姐对我那么好,杜秉笔也善待我,可我为了救刘影怜,让你取御批纸,把许掌印也搅进了天机寺的案子。”
门内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咳嗽,玉霖转身朝厨房看去。
“我不喜欢天上作法,蝼蚁殉命。但天上,也不尽是作法之人。我以为我在做我应该做的事,但其实祸及无辜的是我,恩将仇报的也是我。我不配这些好,我也不配难过。”
“那你后悔吗?”
玉霖摇了摇头,“我不后悔。”
“把自己骂成这样了还不后悔?”
“是啊。”
她望着背后的夕阳,“曾经我以为,做了刑部侍郎,我就有力,得体从容地去救每一个无辜的人,直到刘氏被剥衣,我才知道‘得体从容’四个字,不过是我自己骗自己。我曾经的老师得体从容,明知户部尚书被捅杀于天机寺,却仍以‘刘氏毒杀亲夫’来盖棺定论。我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我也和他一样,得体从容不能过问。只能相信女人是愚蠢的,疯癫的,没有道理可言的,以她杀夫定案,背后的一切污脏就都可以不用再查。她就是命薄如纸,就是该做一张遮污的纸。可是,我也是个姑娘,我不能不问我自己,她凭什么是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