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吧”付出了代价。
吕茗今日不动声色地隐在侍从中的做法,却叫他后怕:
肃王殿下若是有意要终止谣言、惩处始作俑者,实则只需要自己随意出口的一句妄言,便足够了。
当真是多亏了凌姑娘那一句“慎言”,如醍醐灌顶,让他将满腹牢骚憋回了心底。
他如此诋毁她,她却挺身维护了他。
文昌郡主府罪名已定,吕茗问凌姑娘看法,又何尝不是在问她,是否要追究傅公子那些狂言妄语的罪责?
肃王或许不会干预刑罚公正,但对于有损他自身威名的言行,显然他最具备发言权。
凌姑娘未直言,只问肃王“是否后悔了”,傅柯羽却当她是,围魏救了赵。
“原是我小瞧了你。”
傅公子喃喃低语。
这样的凌照水,根本不需要庇佑在一纸婚约下,也不需要任何人施恩或者同情。
无论她经历过什么,当下的她足够耀眼。
一群人各怀心思,正僵持着,文昌郡主一口老血喷出,血溅三尺。在知晓傅学士性命无忧后,她强撑的那股子精气神终于泄了。
日薄西山,人安天命,文昌郡主熬了七年,终于死了。
伴随着她的离世,昔年风光无限的文昌郡主府,也在一夕间走向了没落。
刑部和大理寺公布了文昌郡主府的诸多罪证,其中有文昌郡主本人所为,也有后来人借着郡主府的权势做下的。禁军奉命查封了文昌郡主府,关押惩处了一大批罪犯,所涉罪行,一律从严。
唯有内阁大学士傅柯羽,逃脱了一切罪责。
朝廷给出的理由是,内阁大学士自幼随父游历在外,后又开府别居,从不涉家族营生,也甚少与罪犯交际,肃王殿下亲自作保,郡主府所犯一应罪行,与傅柯羽无关。
时人有感,感肃王大度能容,文昌阁闲言碎语不断有损其威名,肃王武瑛玖却能不计前嫌,出面为傅大学士作保。权臣贵子与文人酸腐,高下立见。
感傅大学士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开府别居,不涉庶物,才有了今日的置身事外、全身而退。
红颜未必都是祸水,也可能是福星。
红颜胜花红,京都城郊三里亭外,那福星此刻就站在傅学士的跟前:
“你决定好了?”
傅柯羽虽被赦免,却在半月前突然上书辞官。
理由是,突然发现,自己不适合官场。
他心意已决,任旁人怎么规劝,也无力扭转。
今日,便是他定好的离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