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的公交车上,魏依芸找了个座位坐下,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耳机。她将耳机塞在一左一右的耳朵里,右手随意地搁在大腿上,用食指指尖轻轻点着节拍。一段优美的曲调从她的嗓中传出。
她轻哼着旋律,将歌词也唱了出来:
众神皆亡,
吾即信仰。
似一缕春日的阳光,
又宛若惊涛骇浪,
含蓄又奔放;
似对前尘的褒奖,
又像对未来的吟唱,
多么
华丽而嘹亮。
有时,
目光中流露迷茫,
不知何为希望。
似要抓住炽热的希望,
不想,
只剩落寞的悲凉。
或叹,
现实的残酷,
惨无人道;
或叹,
人生的坎坷,
反复无常。
信仰,
坠入彷徨。
可在黎明到来之前,
总有黑夜
没有月光。
等到天色渐亮,
微泛晨光,
信仰,
化为一道光
照在我的心上,
比任何鲜花芬芳,
比任何美酒醇香。
自此,
我的目光,
没了迷茫。
我坚信,
未来的人生,
灿烂辉煌。
可能是因为口袋太浅的缘故,耳机的另一端从口袋中滑落出来。
而耳机的另一端,却没有连着手机,魏依芸余光瞥见坐在她身旁的少年用有些惊讶的目光盯着她的耳机看。她心中暗笑:就是说啊,谁戴耳机不接手机的?
还有,这首歌是她信口胡诌出来的,这世上根本没有这首歌。
魏依芸摘下耳机,将其收回口袋,又将它拿了出来,拿在手上把玩。这是以前的一个朋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个朋友当时说:“我买不起手机,就买了一副耳机给你,并祝你早日收到与这副耳机相配的手机。”听上去很幼稚,但魏依芸很感动。
可是……这耳机是谁给我的来着?魏依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不是说她会经常忘记有恩于她的人还是什么的,而是,她根本不会去特意回忆。
就好像,她没有过去。
这和失忆不同,她只要仔细回想,以前的事情还是能想起来,就像她想起来这副耳机的赠送者了——张衍航,她以前的小学同学,具体长相她有点忘记了。现在想想,那时,他也许还喜欢自己?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送她耳机,她依稀记得,自己在小学时人缘并不好。但这不是重点。
像是什么都忘了,可是什么都没忘——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一只看上去是透明的盒子,伸手一摸,居然里面装得满满当当,不符合常人的认知。
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吧,魏依芸想,不仅仅是她自己这样,好像所有的熟人都不会和她主动问起她的曾经,也不提她小时候的事——特别是她的母亲。不过,也有可能是别人不想让她回想起她没有父亲这件事。
以前还觉得没什么,也许只是自己不值一提。
现在她却满腹怀疑:他们这是……故意不提,好让我也渐渐忘了以前吗?忘了我的曾经?
最近总是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感觉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太寻常。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右手腕上的“忆梦”——
是因为它吗?
还有,邢笙添……自从上次那个梦后,她就再没有梦到过他。
他怎么样了?是受伤了?是病了?还是不想见到她?
或者是……他死了?
这个想法使她的心一震,随即就被否定了:搞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梦中的人?
一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