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
何献安躺在那里,胸腔起伏,分明没有睡,但他却紧紧闭着眼睛。
这个十来岁的孩子脸浮肿,虚白,看着像是个发面馒头,挤得五官显小。
“安儿,你别害怕啊,这是我给你叫来的新大夫,你就让她看看,别怕,要是她没本事,我把她手剁了。”长公主安抚着何献安。
何献安的呼吸又紧了些,但依然没有睁开眼。
最近他一直是这样的,一有大夫来,他就不睁眼不说话,抗拒。
因为那些大夫一个个都是一样的,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瑟瑟发抖了,看着他的目光,就好像是惧怕,又有点可怜。
一开口,别的不说,先说了好些想为自己开脱的话,比如说什么本来我就学艺不精的,我本来只是会治些风寒,我不懂这个,我只治妇人病啊——
种种。
何献安哪里听不出来,他们就是生怕自己被母亲杀了。
一个个都是被逼来的,然后一心只想活命,说话都颤抖。听起来就十分不靠谱,他半点希望都没有。
但就在他心里十分暴戾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
“剁我的手?剁你姑奶奶啊!就算能治我也不治了!”
何献安猛地睁开眼睛,侧过头看了过来。
女的?
年轻的女的?
胆子这么大的女的?
他一下子好奇了。
“大胆!”长公方又气得喝了一声。
但还不等她再说下去,傅昭宁又开了口,“行了,我是真大胆,你不用总是强调。现在我是大夫,你们是病患家属,把自己的身份摆正行吗?你要是再这么喊打喊杀的我就走了,谁还上赶着替你儿子医治不成?”
何献安是十分惊讶地看着傅昭宁。
这个女大夫,跟以前的那些大夫都完全不一样啊!
他声音发涩地开了口,“你真是大夫?”
“我当然是,知道行医牌吗?”傅昭宁问。
“知道!”
傅昭宁拿出紫色的行医牌,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吗?紫牌。”
何献安努力地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见他头回这么主动,长公主也震惊了,一时间顾不上再和傅昭宁生气,赶紧叫何二小姐,“还不快去拿被子给安儿靠着?站在这儿跟块木头一样!”
何二小姐抿了抿嘴,听了。
何献安靠着被子坐了起来,盯着傅昭宁手里的紫牌,“你竟然是紫色的行医牌?那你医术真的很厉害?”
“还不错,过得去。”傅昭宁说。
“那你是大医会的吗?”
“我要是能治好你,估计名气就大了,这次的大医会估计进去没问题。”傅昭宁十分坦白地说,“所以,我是抱着真诚的心思来给你医治的,毕竟对我也有好处,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平河公都跟不上她的思路。
怎么还能这样说话的吗?她就不怕惹怒他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