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王麻子的那条腿,躲过了王麻子手里呼呼作响的棍子,到底还是在这里遭到了重创,估计王麻子要是看到此情此景,会激动地跳起来痛骂他活该。
旅者痛苦地在地上滚动着,但他忘记了这是山上,并不是平地,于是一阵失重的眩晕感袭来,他捧着他那只受伤的脚,连人带登山杖一并滚了下去。横斜的树木划破他苍老的脸,还有身上任何裸露的皮肤,嶙峋的怪石和他骨质疏松的身体来回碰撞,隔着衣服也能在他留下大片的青紫和绽开的皮肉。
他就一路这样滚了下去,从一开始的放声大叫,到后来的小声痛呼,再到最后一头撞上了一棵雷击木,磕了一脑袋焦木灰,晕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光熹微的时候了,如果不考虑他受伤酸痛的身体和饥寒交迫接近崩溃的精神,这大概和他满怀壮志上山时差不太多。
他掀起沉重的眼皮,它大概是在途中被什么撞击,已经肿成凹凸不平的一只半圆,现下只能露出一条扁扁的眼缝,好让他能勉强看清眼前的场景。
“妈的!这个鬼山!”他愤愤地锤了下地。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他立刻被迫冷静了下来,嘴巴抿得死死地,再也不肯张开。
他悄悄地从那条眼缝中看去,满目疮痍,遍地坟包,专食腐肉的猛禽在头顶徘徊,张着他硕大的翅膀遮天蔽日地俯冲而下,怪叫着落在他身边。
那是一只饿了很久的秃鹫,尖利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仿佛在期待马上入口的大餐。
旅者环视四周,额前冷汗密布,很快聚成水滴滑下额头,流进眼睛里,难受的异物感让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然后试图去揉眼睛的手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拽了一下。
接着,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他猛地睁大眼睛,秃鹫正用它那尖锐的喙撕扯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一时间皮开肉绽,鲜血四溢。
他凄厉地惨叫起来,麻木的四肢似乎在某一刻忽然有了极大的驱动力,他四肢并用地将秃鹫驱赶开来,喉咙里发出威胁警告的咕噜声,完全像是一只野兽。
秃鹫在他周围踮着那两只短短的生长着长指甲的鸟爪蹦了三蹦,并不慌张。
虽然它已经饥饿了很久,但针对从前的捕猎经验来说,这种回光返照的猎物它见多了,不过是垂死挣扎。
鼻孔里刺激着它神经的腐烂讯号明确地提示着它,这只食物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它只需稍稍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