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呆在原地, 半晌后,她才干巴巴地说出一句:“这不太好吧。”
霍霆山嘴角勾起:“有何不好,明明那是夫人亲口答应的事, 是也不是?”
裴莺玉颊微红, 憋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和他说, 径自转身往街道的另一个方向走。
霍霆山抬步跟上, 忽然听见一声小小的、仿佛是喃喃自语的嘟囔从前面飘过来。
那小话要是换一个人说, 估计现在已身首异处了,但男人这会儿只是唇边弧度深了些,再不缓不急的跟随着美妇人的脚步。
城中很繁华,街边摆摊的小贩不在小数, 售卖的东西种类很多,小吃和小物件都有, 不一而足。
先前裴莺逛得很高兴, 但如今却像地里多日不得水露的小白菜, 蔫掉了。
裴莺走着走着,走到一家茶舍前。
茶舍挂着“一口香茗”的木牌,内里茶香飘溢, 还能听见一些茶客谈论的声音。
“夫人进去否?”霍霆山问。
裴莺没理会他。
霍霆山又悠悠地道:“若夫人无游肆的兴趣, 不如我们先回州牧府,改日我再和夫人同游。”
裴莺抿着唇,还是不理他, 但走进了这间茶舍。
裴莺没要包厢, 在包厢里得和他独坐, 只有两人, 她不想坐包厢。
最后选在大厅角落的位置。
时人嗜好茶, 兜里有几个钱的会去茶舍,兜比脸干净的,就随意买些野茶再抓几把佐料在家自行煮茶喝。
规模稍大些的郡县内茶馆比比皆是,茶客亦是不缺的。
午时方过,茶舍中的茶客不算多,裴莺成功寻到了角落位置。
如今还没有专门的煮茶器具,煮茶皆用鼎、釜。这茶舍内每张小桌案内皆为中空,再嵌入小鼎,如此一来小鼎不会突兀的高出桌案太多。
霍霆山要了最贵的茶盘,掌柜心知有贵客上门,令茶佣速速准备。
茶盘很快端上,茶佣笑道:“上茶喽,两位请慢用。”
茶盘是个扁平的木盒子,内里分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小格子,茶叶和一些佐料依次置于其中,除此之外有各种花瓣。
霍霆山抬手取茶叶:“夫人尝尝我的手艺。”
裴莺垂眸看他依次下茶叶和佐料。
旁边这时有茶客说话。
“我一个表叔在岸口劳作,他说这几日裘家几乎将岸口的渔船都包了,每日的渔货皆买了个干净,好生财大气粗。”
“都包了?那是为何?”
“听说他们家要为新来的州牧办宴,这银子是流水的花出去呀!”
“裘家确实有钱,但要说富得流油,那还是当属萧、华两家。两个月前萧家那位过六十大寿,那场面才是轰动,香车宝马挤满了街巷,各家携礼来贺,听闻当日萧府中家奴拿到的赏钱,比许多人两个月赚的银钱还多。”
“所以说,有时不得不羡慕旁人会投胎。瞧那萧家三郎君,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整一个就是混世魔王。他半个月前醉酒打死了几个布衣,这等罪名本是要偿命的,但谁叫他生在萧家呢,祖上蒙荫福泽,子孙为非作恶亦无所畏惧啊!”
裴莺皱了皱眉。
萧家,她倒是有些印象。
她记得那个叫“萧雄”的老翁今日全程的都笑得一脸谦卑,仿佛能来赴宴作陪是上天的恩赐,宴中恭维的话说的也比旁人多了些技巧。
她知晓他们都戴着假面,却没想到反差居然如此大。
“嘘,莫要说了,这要是被他们听了去,可没好果子让你吃。”
“你且安心,先前我已仔细看过,这茶舍里并无萧家之人和其爪牙。而且今日他们也不得空,我听闻啊,如今住了州牧府的那位今天去裘家赴宴,各家肯定紧着那边,哪有心思管其他。”
有人低声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