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算半个捡来的了,醒来时候根本不知自己在哪儿,关于以前的记忆,也一点记不得了。”
“这……”
方涟儿的心莫名揪了起来,“当真是一点记不得?”
她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若丢了以前所有的记忆,该如何活下去。要想,她能撑到现在,不过也仅凭着往日与爹娘的幸福时光罢了。
就算那些日子已离自己远去,却心有所念,足矣。
“一点不记得,”阿水忽又笑了起来,“不过好在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将我带去了一个好家庭,倒也不遗憾了。”
“那你对以往的身世,一点不好奇吗?”
阿水顿了顿。
要在以前问她这句话,她定一点不犹豫地就给出了答案。可现今,的确,她已经不好奇了。
阿水摇了摇头,方涟儿也就再没过问。
“对了,昨日来这倾月坊的……你那个师父,是不是个顶厉害的除妖师?”
“我师父?”
阿水皱了皱眉头,“嗯……算吧,不过——”阿水扭头看她,说得认真,“他厉害,人可不好。”
“人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方涟儿定定看着阿水,阿水却别过了头,嘀咕了两句:“一个道家人,成天来这地儿逛,还能算什么好人呢……”
方涟儿却是笑了笑,“怎的,他今日也来了?”
阿水“嗯”了一声。看着铜镜里娇俏的小人儿,玩笑似的扯了扯嘴角,不禁感叹方涟儿的妆造能力顶好。
“总之啊,你好奇一会便好,可别傻乎乎地找上人家。”
可别像自己一样,脑子也不带长的,跟着一个才相识几日的人去了远地儿,回来则只见无碑枯冢,冬生寂寥。
阿水换上了新买的青绿色衣裙,在大镜面前左转右转,觉得衬意,转身又问方涟儿,“如何?”
方涟儿笑着点头,道:“的确,绿衣裳也配得你。只是不知今晚,玉娘会不会又来找你的茬……”
她说得有些担忧,阿水却一个劲儿地安慰。
“这有什么的,总不会再教她给我个糗人的跤吧?”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阿水虽说不是个聪明人,但总归是个正常人吧。
笑得欢心,屋里头聊了会儿,又在外头倚了会,终于等到秦姑姑拍了掌,台上姑娘一袭红衣下了阶。
方涟儿见阿水左望右望,不知在找些什么。怕误了时刻,她拍了拍阿水,“怎么了?”
“哦,没事,就下去了。”
阿水回过神来,朝着她笑了笑,“你快进屋去吧。”
看来,今日九方宿是没来了。
每日倾月坊的演出都以阿水结束,仿佛已成了个惯俗。
而倾月坊的旧头牌又重燃名气的事,几乎在几日间传遍大街小巷,入了有心人的耳朵。
有的,告了家中妻女,暗里偷乐;有的,久仰大名,来这座上一观;有的,以往糗事在目,图谋不轨……
而这些人中,还有听闻昨日涟儿姑娘被玉娘的戏法整得摔跤,而来看戏的。
总之,座下青客又较前两日多了些。
只见台上美人轻提脚,一身青绿不较前两日红艳,却在这膏粱锦绣,凤彩鸾章的百花争艳里跳脱为一水上芙蓉,出水惊奇。
阿水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兴许倾月坊里的规矩当真适合了她,要出奇,要惊人。
迟绥午日运输给自己的真气在体内四处冲撞,似乎就等着这一个机会,要好好施展着。
这身青绿广袖裙异常贴服阿水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