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可没人跟你讲。”
而灵十六硬是将手中的烧鸭啃得只剩骨头时才想起来应他的话,她双手还捧着那沾些肉末的木条,似在回应嘴巴的意犹未尽。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实在是太饿了,”说到这儿,灵十六顿了顿,随后看向那人,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泛起了点点白光,“多谢恩人。”
那人轻轻笑了,一双标志的桃花眼定定地望着她,其中不乏关切与自然而挑起的柔媚,“唤我恩人,可得知恩图报。”
灵十六被他盯得有些面颊发烫,下意识地收回了眼神,“会报,会报……”
只是何时报,如何报,都是未知之数。她甚至不知道明日的自己该如何安顿,如若今日没碰见他,自己兴许就要饿死深林了吧……
灵十六微皱了眉心,心里想到些什么,而后重新看向他,“那敢问恩人名讳?”
那男子似若有所思,盯着她的眼神有些游离,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挑起唇角笑道:“唤我千岁便可。”
“千岁?”
灵十六有些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什么人会给自己取名千岁呢?难不成希望自己活到千岁,就以姓名寄托?
她不解,却又没底气发问。毕竟她连着自己叫什么都记不起来,哪又能评判别人的姓名呢?
千岁察觉到她眼里的惆怅,不禁宽慰道:“你可是有何烦心之事?怎见得如此不悦。”
灵十六又抱起了膝盖,仿佛回忆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无所回忆,又哪来的失落呢?不过兴许,也正因为这样。
她的声音显得疲倦,眼睛里白光闪闪,跟在哭诉似的:
“我一早在水里醒来,一点记不起以往发生的事了——什么都不记得。今早碰见的那帮人说我是妖女,一路追我说……说还要将我抓去官府。”
她紧紧贴着膝盖,天气不冷,可非要围着火,她才不觉得身体在战栗。
千岁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她,静静听着她倾诉,发泄心中的不快。一如万年前,她如此听着自己那般。
他的心绪如同她散乱的发丝般被风刮起。心绪之下,则也是同她脏乱外表一般不可言说的尘封往事与万千感慨。
她抱膝坐于火光前,火光将她原本惨白而沾满尘垢的脸庞照映得异常动人。不论污渍满面,她的侧脸泛着红晕,而侧眸内亮光闪闪,像极此时天边挂着的几颗繁星。
耷拉下来的一些散发偶尔绕过后耳遮住了她的脸颊,难免,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千岁的思绪被拉扯着,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缓缓伸手为她撩拨开那几束烦扰的青丝。
灵十六被他突如其来的触碰给吓到了,他下意识转过头,却对上了面前男子眼里的脉脉含情。
不知是灵十六眼花了还是怎的,那种情愫在自己捕捉到的瞬间又忽然消失得不见踪迹,唯独剩下与方才同一的温柔笑意。
“既然你记不得自己的身世,也忘了自己的姓名?”千岁突然问她道。
灵十六点点头,忽然在心中蹦出来个想法,沉闷的脸也在一瞬欢悦了起来,看向千岁说道:“要不然,恩人为我冠一名?”
“嗯?”千岁似乎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头,看着灵十六一脸期待,便在脑子里想了一会。
“阿水如何?”
“阿水?”
灵十六好似也在心里细细品味着,没品出什么来,却马上重重地点点头,一双眼睛弯得可爱,回道:“好!”
此后,自己便是阿水了。
阿水的一生,也就从篝火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