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还是在石茂才家里,均热车间的几个老人再聚首,欢迎林致远归来。李涛、张德胜、钱有福、大老黑都来了。
如今石茂才已经成为热轧厂的一把厂长了,据说他能当上一把厂长,是徐大友力荐的结果。
听李涛说,当时看好热轧厂厂长这个位置的人可不止一两个,主管设备的副厂长勾得水在姚佩晨的支持下呼声最高,而石茂才是一众竞争者中最不被看好的那个,毕竟他资历太浅,八八年年底才当上副厂长,九零年就要升一把厂长,很多人都不同意。
最后还是徐大友亲自去找了张南方,据理力争,徐大友用一句话打动了张南方,“张总,我把话撂着,如果换另外一个人接热轧厂,热轧厂的工作肯定会受影响,只有让茂才接班我才放心。”
热轧厂是革钢的大厂,它的生产稳定至关重要,张南方权衡利弊,最后还是听取了徐大友的意见,把石茂才提拔了上来。
这帮人再见面,酒肯定是不能少喝的,不到一个小时,三瓶白酒就见底儿了。
借着酒劲,石茂才说了一个传言。在均热车间这些老人跟前,他的戒心没那么重,要不然这些话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
“我说一件事,你们千万不要外传。”石茂才神秘的盯着桌上这几个人。
这老几位一听就是大事,立刻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石茂才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张总马上要调走了。”
除了林致远以外,其他几人都大吃一惊。
张南方要调离革钢,这对革钢来说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主任,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为啥呀?”
只有林致远坐着不动如山。
“我听说是今年革钢的效益不好,出现了亏损,部里对革钢的工作很不满意。”
大老黑瞠目结舌,十分不解,“咱们一天尥蹶子干,怎么还能干亏损了呢?”
石茂才的层次自然比这几个人高,“还不是让那群倒卖批条的官倒给弄的,他们从革钢买出去的钢材全都是最低价,企业一点儿都挣不到钱,甚至还赔钱,你说这还能有个好?”
“妈蛋,这群天杀的官倒,我们这些工人没日没夜的拼命干,他们可倒好,动动嘴皮子就能赚出个十几万的差价出来。”
“那张总怎么不管?干嘛还要给他们批条?”
“张总也没办法呗,这些官倒的背景一个比一个强,张总也得罪不起。”
“哎!”钱有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他这个在基层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工人来说,石茂才说的事儿对他太遥远了,革钢的总经理换谁都一样,只要能给他开出工资奖金就行。
林致远突然问了一句,“主任,那你知道张总如果走了,谁来接任吗?”
石茂才摇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石茂才不清楚,林致远心里却清楚得很。
下个月张南方黯然离开革钢,调到燕京某部委做了一个闲职,接任他的人就是自己的干哥哥李振山。
不过对这个干哥哥,林致远也没抱什么希望。
官儿当到那个级别,感情什么的都要为政治让步,更何况李振山生性谨慎,说的难听点儿,有点儿天性凉薄,甚至有些势力眼。
之前有段时间他对自己很亲热,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苏锦搞对象了,即将成为苏家的孙女婿。
到后来苏千成生病住院,这位干哥哥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过,所以说不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这个人只能锦上添花,做不出雪中送炭的事。他对自己的情谊,甚至都不如徐大友和石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