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
真金后退两步,面对着帐篷大门,跪倒在地上,“母亲,孩儿有事儿要说!请母亲放我进去!”
帐篷里毫无声响,满天的大雨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空旷的地面上,真金浑身湿透,面孔扭曲,一双眼睛呆滞而茫然,他的神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苦,他的眼睛从没有像是今天这样茫然。可是他盯着帐篷门帘,那门帘只是被风吹动了。帐篷里竟然没有一人出来。
他嘶吼:“母亲,我有事要说。请见孩儿一面!”
帐篷如死一般沉寂。
他放声大吼:“母亲,孩儿有事要说。请母亲见孩儿一面。”雨水遮蔽住他的视线,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
帐篷里依然如死一般沉寂。
他站起来,只觉得胸口疼痛,眼前发黑,他左右摇摆了两下肩膀,然后跌倒在地上。
“母亲,请见孩儿一面!”他大吼,最后气力殆尽,觉得有热血涌到胸口,他的嗓子眼顿时感觉甜甜的咸咸的,他剧烈咳嗽几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帐篷门帘拉开一条缝隙,察必站在门帘之后,露出一只眼睛盯着真金,她看到真金蜷缩在地上,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她的眼神变得痛苦,随即她的眼睛又变得狠厉,她关上门帘,回到矮桌前坐下。木萍,周婉儿盘坐在矮桌边上,她们拿着针线正做女红。
“你们知道我为何不见我的儿子真金吗?”察必假意擦着眼泪,却通过手指缝隙狠厉地扫视木萍,周婉儿。木萍皱紧眉头,周婉儿手中的针线停在丝绸之上。
顿了顿,周婉儿说:“不知!”
察必拿出手帕,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说:“我知道真金此来目的,他是想救他的义弟!”
木萍愣住了,周婉儿抬头惊愕地盯着察必。
察必继续说:“可是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木萍打断她,“您说的是吴剑男吗?”
察必说:“我说的正是他。”
木萍问:“他怎么了?”
察必说:“他逞能与脱里赤比武,结果遭遇失败,我的丈夫忽必烈一怒之下把他关进大牢!”
木萍问:“忽必烈汗想怎么样?”
察必说:“择日砍他的脑袋!”
木萍顿时哭了,周婉儿皱紧眉头,一双眉梢高挑了起来。
察必突然停下擦拭,一双眼睛透露出狡黠的目光。“我想救那孩子,”她说,“可是事到如今,此事并非我能周全!”
木萍,周婉儿一齐盯着她,她与她们的目光对视一眼,她又拿起手帕擦拭眼泪,“只可怜我的儿子真金,竟不知我的为难!”她说,从发饰上拔出一根金簪,抵在自己喉咙之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上,我对不起救命恩人,下,我无法袒护自己的儿子,与其留着无情无义的名声,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她继续说,看见木萍,周婉儿流露出焦急的神情,她拿着金簪扎入肌肤,看她们没有阻拦,她手中的金簪又不肯再进半分。“现在我就死,死了一了百了!”她继续说,嘤嘤哭泣,眼中却流不下一滴泪水。
木萍,周婉儿听到吴剑男身陷囹圄时,脑袋里就嗡嗡响,此时又听察必的妄语,她们生怕察必再死,吴剑男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她们先后抓住察必的手腕。
周婉儿说:“察必皇后不可轻生啊!”
木萍说:“察必皇后既不能说服忽必烈大汗,总归有人可以,如今您若是死了,恐怕连一个想办法的人都没有了!”她哇哇大哭,恨不得金簪子抵住脖子的人,是她,而不是察必。
察必就势扔下金簪,低垂下头。“事情出得急,”她嗫嚅着,“我乱了方寸,事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