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扛在肩膀上,赤墨的头也不回向鄂尔浑河走,他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走过帐篷,最后他们的身影像是茫茫雪原上的两个黑影,渐渐渺小了,等他们到了河边时,赤墨的只是站着,冷漠地盯着他,“快点他妈挑水!”他吼,吴剑男面对着他笑嘻嘻,连连躬身施礼,“我这就挑水。”他口上虽如此说,心中却想,有朝一日一定要让赤墨的为今天的粗鲁,莽撞付出代价。他走到河水中,冷彻心扉的河水没入到他的脚踝,刺骨的冰冷快速席卷到他全身,他浑身哆嗦,面色愁苦地阴沉着。他把两个水桶装满了水,当他转身向河边走时,他脸上洋溢起美滋滋的笑容。赤墨的冷哼一声,然后转身就走。他瘦弱肩膀上的扁担颤颤巍巍,两个水桶犹如铅块一样压着他的肩膀,他感觉肩膀要折了,但是他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等回到营地时,遇见蒙古士兵,他脸上的笑容会更灿烂,他就像是与每个蒙古士兵都很熟悉似的,与他们点头,微笑。蒙古士兵站在路边,惊诧地盯着他。
赤墨的带着他,走过几个帐篷,然后在一个白色,装饰着红绳的帐篷前停下来,赤墨的整理头上的风雪帽,然后又把长袍上的雪拍打干净,然后带着吴剑男躬身走进帐篷里。
“您是草原上的雄鹰,也是夜晚的月亮。我是您的仆人,请您吩咐!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他低声说,他的脑袋就像是灌注了铅块,深深的低垂着。
他对面矮桌后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盛装的察必,另外依偎在她身边的少年是真金,今日真金穿着随便,只穿了一件长袍。矮桌前摆放着马奶酒,手抓羊肉,美食的香味飘荡在空气里,矮桌边上火盆里燃烧的柴禾噼里啪啦作响。
察必拿起马奶酒,喝了一口,“你若是真心要服侍我们母子,”她说,“就放我们回去!”
赤墨的说:“我我……我的身份,……您是知道的,……我只是岳木儿手下的勇士,……岳木儿让我向东,我我不敢向西,……岳木儿让我向北,即便北方的风雪严寒再冷彻心扉,……我也只能一直向北走。”
察必紧盯着他,“我的丈夫忽必烈可是草原上的雄鹰!你难道不想为自己,为家人留一条后路吗?”
赤墨的说:“这这……这!”身子开始颤抖,他的一双手揉捏着衣角。
察必冷笑:“你这人头脑混沌,何不出去让冷风吹降你脑中的烦热!”
“喏!”赤墨颤抖着声音说,躬身退到帐篷门前站住,他抬头看着吴剑男,“小杂种,”他呵斥,“为尊贵的主人察必,真金倒满水,你就给我出来!”他退出帐篷。
吴剑男放下水桶,拎着一个水桶走到察必身边,“察必皇后,真金太子,”他说,“我是来救你们的!”
察必惊诧地打量他,“是我的丈夫忽必烈派你来的?”
吴剑男摇了摇头。“不是忽必烈。”
察必警觉地盯着门帘,然后她站起来,她走到门帘跟前,耳朵贴到门帘上,听见外面没有动静,她又掀开门帘向外看,赤墨的站在前方篝火边上,正和两个蒙古士兵聊天。她回到矮桌坐下。
“那是谁?”她问,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帐篷里的人才听得到。
“是我半路遇见你们,看见郝大通营救失败,所以才决定救你们的。”
“你是想投靠我的丈夫忽必烈?”
“是也不是。”
“此言如何解释?”
“救你们并非出于攀附忽必烈意愿,我只是念及忽必烈雄才大略,有拯救苍生之力,不想乱他心神,所以才想营救你和真金。”
察必眼珠转了转,随即满脸笑容,“自古英雄惜英雄,这是大丈夫所为。我敬佩你!”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