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走出病房没有立刻走开,而是驻足在转角的地方。
许竹山的目光落在季倾的伤口,刚才的强装一点点瓦解,他抵着季倾的肩膀,泪水顺势滴落在季倾空出的袖口,他的声音开始哽咽:“对不起,季倾,对不起……”他的手摩挲着季倾的脖颈,生怕再一次失去此刻的亲昵。
季倾歪头,将头顶在许竹山的额头,语气平缓:“跟你又没关系,说什么对不起。”
许竹山的泪水依旧滴落着,夹杂着的情感他无法消散,他双手抱住季倾,抬头的间隙,泪水不经意间划在季倾的颈窝处,季倾察觉到,他原本想推起许竹山,但许竹山圈住季倾,他感受着许竹山强忍的抽泣。
“季倾,我真的害怕了……我憎恶这种感觉……都怪我……对不起……季倾……”许竹山说得语无伦次,他感受着季倾可感的体温,他抚摸着季倾的背,失而复得的不真实感冲击着许竹山的胸口,向全身疯狂蔓延,吞噬着他这些天堆的摇摇欲坠的克制和逞强,他害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历失去的痛苦。
第一次是来不及见最后一面逝于雪山坍塌的父母,第二次是无法救回来的老队长和无辜的人,第三次是他差点见不到再次睁开眼的季倾。
对自己重要的人他都没有留住过,哪怕片刻。当他看着季倾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就是个被海啸摔进漩涡里的人,周围没有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呼救,他连呼吸都觉得窒息,他连祈求的地方都没有,他救不了任何对自己重要的人。
“许竹山,你应该认真考虑我给你的提议。”季海赶到拉萨的时候,许竹山其实并没有自己以为的惊讶,他站在病房外,与眼前这个比第一次见面沧桑了一些的男人对视,自责和愧疚让他从一开始就处在下风。所以在听到季海提出的要求时,许竹山没有第一次的那么坚定。
他隔着病房门上的窗,看着依旧没有睁眼的季倾,沉默了许久。
“许竹山,之前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但也算清楚,季倾不应该因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反复受到伤害,他重情义,作为朋友,你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季海捏住许竹山的心理,淡定地持续攻陷,“作为他父亲,我说过,我会干涉他,尤其是以后的生活,他不会一直留在这,况且他的工作室发展很好,我觉得,这些没必要干扰他的事情和人,应该自觉点。”
许竹山依旧看着昏迷中的季倾,虽然表面没有什么波动,但内心已经被季海的话划开,在医生推门准备日常检查的时候,许竹山开了口。
“季倾……”许竹山想说好多,可能说的却又太少,他只能不停地摩挲季倾,他的每一处他都想深深地融进自己的心里。
“许队长,这是当年那件事我所知道的,”季倾脱离生命危险的那个深夜,沈清汝和许竹山坐在医院里只有消毒液弥漫的走廊,沈清汝总算找到机会告诉了许竹山,“所以你不要再因为那次的意外自责了,不是你的错。”
许竹山吐出的气在灯光下形成了浅雾,转瞬消散,他猩红的双眼盯着眼前的地面,没有说话。
“旦增的事情也都明白了,他说了会带走西图,等季倾醒过来……”
“所以苏宁说的一点错没有,这么久,我还是什么长进都没有。”
“当时的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是局内人,你已经尽了你当时最大的能力。”沈清汝叹息,她虽没有经历许竹山的过往,但失去的自责她多少能够体会。
许竹山无力夹杂苦涩地握着手腕处的伤口,没有说话。
“谢谢你,沈老师。”许竹山心底叹息,他侧过头,看着浑身泥泞的沈清汝,“叔叔阿姨的事情,抱歉。”
“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就是因为怕你这样,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