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李文学长得干瘦,个子又不高,而这个陈大牙却膘肥体壮,可看着李文学满脸愤怒的样子,陈大牙也吓坏了。趁着我和李文利拉住了李文学的功夫,他抹头就跑,可嘴里还不让人,边跑边叨咕着:
“你是个疯子,我不跟你计较,李文利管好你的兄弟,别让他跟个疯狗似的到处乱咬……”
见他跑远了,李文学的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我和李文利一起拉扯着他进了后屋。李文利的媳妇刘红香正躲在屋子里扒着门窗往外面张望,她早已吓得脸色煞白。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响,原来是通往县城的大客车来了,我便离开了李文利家,跟早已等得焦急的刘思成一起上了大客车,直奔县城。
通往县城的路十分的平坦,所以车子也走得平稳,我一直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文学突然如此的反常。
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与我无关,再说了一个疯子而已,无法用常人的行为去理解。
很快车子便到了谢县城,下车之后,我们又找了一辆载客的小三轮,逛逛当当的直接往北,到了城边的一片平房区。
这里是一处棚户区,每家每户都有独门的小院儿,进了刘思成的院子之后,我环视四周。别看院子不大,却收拾得紧陈利落。
抬头朝他们住的那间屋子看去,虽然现在是白天,但屋子里面仍显得有些昏暗,屋顶上的烟囱里冒着淡淡的黑烟,想必是屋子里生着炉子。
跟着他推门进屋,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迎面扑来,这味道十分的难闻,我不禁用手扇了扇。
“这段时间家里出了事,心里烦躁,也没得空收拾,屋子里乱,见笑了……”
刘思成说道。
进了屋子之后,发现屋子里虽然到处都是灰尘,但可以看得出来,里面的装饰不错。靠着北面的墙边摆着一排家具,还有一个大号的梳妆台。上面杂七杂八的摆放着一些化妆品,这些东西在我们乡下并不常见。
南面靠窗的地方有一铺火炕,炕上扔着两床被子,而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西面的炕稍竟然摆着一架钢琴。
在这个年月,钢琴可是稀罕的玩意儿,而且价钱不菲,这绝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于是我问刘思成:
“看来你平时没少赚钱呀……”
听我这么一问,刘思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赚多少钱又能怎么样?这两年我光顾在外面挣钱了,一年到头都没空回家一次,苦了我的媳妇儿自己守在这个家里独自带着孩子。没想到还出了这样的事儿,现在孩子无缘无故的没了,媳妇儿又悲伤过度发了疯,家里还不得安生,一个劲的闹鬼,我真后悔呀,真就不如在家的附近找一个活干,哪怕少挣点,能照顾到老婆孩子,也不至于出这档子事儿,可现在说啥都晚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啊……”
说着他又抬手揉揉眼睛,我分明的看到,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淌了下来。
“这钢琴,是你买给孩子的?”
我指了指炕稍的那架钢琴问道。
“是买给我媳妇儿的,她们家原本条件很好,家里很有钱,所以打小学会过钢琴。后来家里出了事,日子也就破败了,否则的话,也不会嫁给我。我寻思着,人家是过好日子过惯了,跟了我总不能让人家受委屈,所以才玩命的出去打工挣钱。知道她喜欢钢琴,所以才用我大半年的工钱买了一架。原本是放在屋子里的地上的,上次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被弄到炕上去了。我还问我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说冬天屋子里凉,放在地上弹琴的时候冻脚,这才找了几个工人,帮着抬到炕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