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去县城的南郊买纸人的这一趟所经历的诡异的事情比我活的这二十来年里,加在一起所经历的都要多。不过既然已经回到了刘家镇,我也顾不得琢磨那些东西了。赶紧拎着手里的口袋,胜利大路一直往家里赶去。去之前我奶奶嘱咐过了,只能弄回来之后不要临近院子里,要把它放在门口的大树下。
到了院门口的时候发现,树上绑着一条红绳,这肯定是奶奶早已准备好的,我用这条红绳把口袋拴在了树上。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这个纸人要一直放在这儿。这东西实在是太轻巧了,只有这样才能免得被风吹走。
进屋之后发现,桂兰姨带着丁琳已经来了,丁琳现在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人也多少都有了一点精神,她正坐在炕上,手背上打针的地方还粘着白色的胶布。看着她柔弱的样子,我十分的心疼,赶紧坐到了她的跟前,不顾这屋子里还有人在,抓紧了她的手。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爸回家来了,手里还拎着从小卖店里买的菜。桂兰姨不是外人,自然也不必客气,挽起袖子扎着围裙下厨做起了饭菜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叮叮当当的把饭菜做好,我爸放上了桌子,大家伙围坐在一起吃饭。
烧替身并不是一件小事,所以大家伙都十分的重视,吃饭的时候没人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吃完饭之后,奶奶打开了放在屋子西面角落里的那个红漆木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黄纸,一支毛笔,和一块砚台。
她把那块黄纸裁成两个巴掌大小的三角形,又用水在砚台里磨了点墨,伸手招呼过来。我明白奶奶的意思,应该是要在这块黄纸上写些东西,奶奶没上过学所以不识字,每年过年的时候,更换常三太奶牌位上的红纸或者有人来求医,要写些“拘魂码”、“吵夜符”什么的,奶奶都让我来代笔。
奶奶让我在其中的一张纸上写上丁琳的生辰八字。她的生日我自然记得,所以不必现问。刷刷点点的写完之后,奶奶接过了毛笔,在另外一块黄纸上画上歪歪曲曲的符号,这符号我不认识,想必是什么咒语。
写完之后,奶奶把这两块黄纸折叠了起来,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两团红线,分别把这两张黄纸缠了起来。准备好一切之后,她把这两张黄纸放在了屋门口的窗台上,然后又转身回了屋子,坐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烟。
就这样,我们一直挨到天黑下来,奶奶这才站起身对我说:
“再过一会儿,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你就去吧,出了门往南走,过了河套,山根底下有一条十字路口,在那儿烧替身就行。把那两个黄纸符带上,写着丁琳生辰八字的那个放在纸人的头顶上。画着符咒的那个,放在纸人脚底下。烧纸的时候要从头顶上点火……”
我点头答应,把这些细节的牢牢的记在心里。我当然不想出任何的纰漏,因为这事关丁琳的安危。奶奶交代完这些之后,又不说话了,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墙上的挂钟叮叮当当的打了十一下,丁琳打了两个呵欠,我转过脸看她的时候,发现她上下两个眼皮在打架,看来十分的困倦。奶奶便让桂兰姨扯过了一套被褥,铺在炕头上,让丁琳先躺在里面,头冲着炕沿的方向。然后又端着一个小泥盆儿,到外面的餐馆里弄了一些五谷杂粮,就把在丁琳头的旁边,在里面插上了三炷香,用打火机点燃,然后随手熄了电灯。
今晚没有月亮,所以夜色十分的暗淡,关了灯后的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到三炷香明亮的火头,闪着通红的光,屋子里香烟的味道慢慢的弥漫了开来。
虽然烧替身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桂兰姨还是第一次经历,更何况是要为她的女儿丁琳来烧替身,所以她自然十分的紧张,她就站在丁琳的身旁,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