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不抑兼并,允许官僚任意购置田产,姚家的田地也是祖上辉煌时购入,不过现在已经变卖的差不多了……
来到庄子里,管事的早早就候在了门口。
姚姝丽自马车上下来,迎面而来的热浪让她有点不适。
“大小姐,您来了,快快与我进屋,可不能让这老天爷的脾气冲撞了您……”管事的笑呵呵地说,脸上的褶子堆叠在一起。
姚姝丽右手拿着丝绸扇子,看着管事的那双被肉挤的看不见的眼睛缝,表明了身份:“管事的,你要知道……”,手里的扇子停了下来,“在这里,我是东家。”
“进屋喝茶就不必了,劳烦您先带我看看田地吧。”姚姝丽收起方才的严肃,笑着看着管事的,提出了恳求。
天气越发炎热,温度逐渐攀升。
管事的在后面用袖子擦去鬓边流的汗,在心里直抱怨:这富家小姐玩什么过家家,这么热的天进屋不好吗?
前面的姚姝丽看着地里的场景,心里很是沉重,脚步也越走越慢……
田地里,覆盖田垄的小麦已成熟发黄。
收割小麦的男子弓着腰面朝黄土背朝天,而妇女们则担着竹篮盛的饭食,儿童手提壶装的水,相继来到田间送饭给家中的男子。
他们双脚受地面的热气熏蒸,脊梁上烤晒着炎热的阳光。
脸庞长久暴露在太阳下,变得黝黑。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田地里,而疲惫与伤痛则顺着镰刀爬进了躯体。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当诗文里画面展开在姚姝丽的眼前时,她才真正地了解到佃农的劳作。
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佩感,然随之而来的羞愧与罪恶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管事的看这大小姐脚步停了,目光在看田地里的农户,面露不屑,道:“大……东家,交租的日期快到了,这些农人不抓点紧,这小麦是收不上来的。”
“租子的定额是多少?”姚姝丽缓缓开口。
“回东家,亩产两石,最少也要有一石缴租。”
“二分之一啊……”
听到这个答案,姚姝丽心下一惊,嘴里喃喃道。
除了这个,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毕竟不能指望她在姚家没落时,凭自己的一时想法,就改了家族规定。
看了一圈田地,姚姝丽就离开了。
马车里,那些或是青壮,或是老幼的农人躬身割麦的场景永远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无言但是肃穆。
那躬下去的腰仿佛再也直不起来,又仿佛这个弯着的脊梁比她都要坚挺。
思绪的混乱,让马车里显得尤为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姚姝丽掀开帘子,想透一透气,却惊喜地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