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早秋的西境,夜凉如水。
沙州城内,除了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声,其他的一切归于平静。
府衙后院一处厢房内,烛火还亮着。
屋里两道人影随着烛火的摇曳,隐隐映照在窗户上。
三皇子李佑翎坐在罗汉榻上凝神望着眼前跪在地上、腰背笔挺的谢鸿,心中五味杂陈。
谢鸿,字雁之。
永昌侯府嫡长子。
永昌侯祖先曾随大周开国皇帝南征北战,有从龙之功。永昌侯府爵位世袭,传到谢鸿父亲这一代已是五代。
永晶侯因疾病缠身,英年早逝。其嫡长子谢鸿早早继承了爵位,人称谢小侯爷。
谢鸿自小是皇子伴读,与李佑翎是至交好友。
谢鸿模样俊朗,才华横溢,是邺京贵女人人想嫁的夫郎。
可谢鸿唯独钟情一人,林破南的姐姐——如今的娴妃娘娘林清婉。
十五年前,二十岁的谢鸿与十五岁的林清婉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结果咸宁帝一道圣旨下到林家,直接跳过选秀晋升,册封林清婉为娴妃。
谢鸿求到御前,跪求咸宁帝收回圣旨。
咸宁帝以“君无戏言”四字驳回谢鸿的恳求。
三个月后,林清婉入宫为妃,谢鸿一蹶不振,日日以酒解忧。
半年后,谢鸿出京途中,突遇山匪,死于山匪刀下,被山匪划得面目全非,唯一可辨认的就是谢鸿身上的永昌侯府标志的玉佩。
当然,这只是刑部的结案陈词。
当年谢鸿在出京途中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无人得知。
谢鸿母亲因痛失爱子于同年病逝,从此永昌侯府败落。
“草民拜见三殿下。”
随着谢鸿这一声中气十足、恭敬有礼的见礼,李佑翎才缓缓回过神。
李佑翎眼中有些许湿意,他从罗汉榻上起身,走到谢鸿面前,双手扶住谢鸿,说:“雁之,你何需如此多礼。”
谢鸿起身,后退一步,避开李佑翎的手,垂眼恭声道:“三殿下,草民姓谢名鸿,并不叫雁之。”
李佑翎听了,心中一怒,激动的抓住谢鸿的肩,大声道:“谢鸿,你不要否认。你就是永昌侯谢小侯爷,谢雁之。”
谢鸿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肩上的手,抬眸直视着李佑翎,一脸平静的说:“殿下认错人了,天下人皆知,永昌侯谢小侯爷早在十五前就死在了山匪手中。”
李佑翎看着一脸冷漠的谢鸿,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他一脸愧疚道:“我知我父皇拆散了你和婉——。”
话到嘴边,李佑翎突然顿了一下,才道:“我知我父皇执意纳林大小姐为妃,你记恨我父皇,也一直对我心有芥蒂。当年我得知你死于山匪刀下,你不知道我有多痛心。”
“没想到——”
李佑翎说着,眼含热泪,声音哽咽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听到李佑翎提到“婉婉”二字,谢鸿心中一颤,手也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十四年了。
他已经有十四年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时常在他梦中出现的名字了。
“殿下派您属下找草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吗?”谢鸿压下心中剧烈的起伏,淡淡的说道:
“当年草民侥幸从山匪手下逃走,一路西下,苟活至今,前尘往事早已记不清了。夜已深,殿下若无其他事,草民便告退了。”
说完谢鸿也没经过李佑翎的的同意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李佑翎见谢鸿如此决然,他愤怒的上前拽住谢鸿的衣袖,“雁之,随我回邺京。永昌侯的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