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车厢。
马车刚起步,齐延就转身进了将军府。
静雅公主从车窗探出头,看到齐延毫不留恋转身的背影,微扬的嘴角瞬间放下,眼中闪过一丝冷漠。
齐延又回到书房,叫来齐小和余回,安排南陵军撤回崖州的事宜。
夜里,齐延躺在书房里的罗汉榻上,再次难眠。
他起身出了书房,在将军府漫无目的的走着。
走到林破南所住的房间,齐延停了下来。
他推开房门,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借着穿透窗户的月光,走到烛台前将蜡烛点燃。
屋里瞬间明亮。
齐延将房内环视一周,嘴角微微上扬。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破南的房间。
刚占领瓮州时,齐延就来过一次。
齐延绕着房内仔细打量。
衣柜里依旧躺着那些在齐延看来,不适宜男子穿的颜色的衣服。
齐延回想起上次骂战,他嘲笑林破南审美差,不禁苦涩的一笑。
不是林破南审美差,是他自己愚笨,这么多年也从没怀疑过林破南是女子。
齐延的指尖拂过林破南的衣裳,抚摸着梳妆台的首饰,还有那勾起的床幔。
齐延的眼中有笑,有柔情,亦有悲伤和苦涩。
齐延走到贵妃榻前停下脚步,脱了鞋躺在贵妃榻上。
他双手枕在头下,偏过头看着窗外。
树影斑驳,月光倾泄一地,犹如那日在玉泉村林破南躺在小院的摇椅上,散落在她脸上的破碎的日光。
他坐在长椅上,望着悠然自得、闭目养神的林破南。
摇椅停下来,他又轻摇一下,摇椅始终摇晃着。
直到林破南睡醒了,缓缓睁开眼,摇椅才真正停下来。
“舒翼幼时可睡过摇篮?”她说。
“没有。”他摇了摇头。
“幼时我喜哭,我姐姐就常常把我放在摇篮里,哄我入睡。”她说。
“你娘呢?”他疑惑的看着她。
“我娘生产我时,失血过多而亡。”她的眼中有种淡淡的忧伤,“我是我爹带大的。”
他愣了片刻,没有接她的话。
他的母亲也在他幼时离世,父亲另娶后,继母时常苛待责骂他。
如今回想起来,齐延只觉得心中酸涩。
当时她没过问他的任何事,想必早就对他的成长与过去了解的一清二楚。
所以,当年她眼见她父亲身死,心怀滔天大恨之下也只是取了他继母首级,挂于高台之上。
她以这样的方式血洗她心中的恨,却也不曾想过要伤害他。
所以,她的一体双魄之症是因她而起。
此刻,齐延终于意识到,林破南比他想象的要喜欢他。
齐延闭上眼,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齐延才沉沉睡去。
这一夜,他睡的很安稳,很踏实,还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中,他和林破南在玉泉村携手看日出,漫步夕阳下。
田间的麦穗金黄,沿途小路的野花鲜艳,他摘一朵野花别在她的发间,蝴蝶围着她翩翩起舞。
她在笑,他也在笑。
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田野间,余久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