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的冬天不下雪,并没有京城那样的冷。
沈凝在裴府养了几日之后,粮库那边的一切终于结束。
粮食全部搬到了干燥的地方,也找了专门的人对粮食进行了检查,毫无意外地,有三成粮已经被蒸坏。
沈敬轩带回这则消息,脸色凝重,“三成听起来不多,但也有上千石。”
“今日初七。”
坐在一边的裴怀英神色平静,“距离将粮种分送各地还有一些时间,可供我们想办法解决这里的问题。”
“年前出事时,我已经传信给百花庄,相信老庄主会愿意帮一点忙。”
沈敬轩点点头说:“游老庄主是英姐当初结拜的义弟,你亲笔书信,他一定愿意相助的,只是百花庄和安南又隔着西陵……”
现在时间有些紧急,运送粮种需要一路通畅。
可是西陵如今情况不稳定,只怕在路上又是耽搁。
“这样吧。”坐在裴怀英身边的沈凝说:“可以先在附近高价收购百姓存粮以及种粮,补上一些缺口。”
“然后写信去到京城。”
“一方面将安南谷城之事禀报朝廷,以免容子安倒打一耙,叫朝廷来问罪安南。”
“另外一方面请朝廷户部拨粮。”
“这样的话,从三个方面来补救,应该可以补的回来。”
沈敬轩和裴怀英都点了点头。
“那我去写奏本——”沈敬轩站起身。
沈凝也起身,“爹爹不可,这信要我大哥或者是母亲,或者我来写,都比爹爹写合适。”
“的确。”裴怀英说道:“你是冀州将领,不是安南主事。”
沈敬轩沉默下去,点点头:“是这样。”
“你大哥受伤了,这奏疏我替他写,再请公主联名。”
裴怀英话落下,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至于从安南周边收粮的事情,沈凝揽了下来,沈敬轩似有些迟疑,却也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从英才阁出来后,沈凝伴着沈敬轩走在府上。
沈敬轩关怀了一下沈凝的身体之后,便有些沉默。
待走到回廊中亭时,沈凝温声说:“爹爹,我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你说的,可是让爹爹回去冀州的事情?”
沈凝点点头,“是,爹爹这一两年里一直游走在冀州和望月山,如今更是连着两三个月都在望月山和安南。”
“可你是定国将军,原本该驻守冀州的。”
“陛下一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会永远这样,万一被人以此作为攻击,陛下问罪父亲,那可如何是好?”
“此处的情况已经稳定,我的意思是,爹爹现在就启程回冀州去,稳住那里的一切。”
“冀州和白虎军团稳稳地握在爹爹手中,我们才能安心地图后事。”
“……”沈敬轩沉默了会儿,“你说的不错。”
他身为戍边大将,随意离开边防本就是犯了玩忽职守之罪。
现在还在安南逗留不去……
就算目前一时半刻没有人以此攻击他,以后也会落人话柄。
他的确该离开此处,然后立即上请罪的折子才是正途。
可是……
冀州以北黄沙隔壁,他驻守了多年,看惯了荒芜,习以为常。
如今想起那里,却觉得心里凉凉的,有些排斥之感,不愿再去那里。
是最近这短时间,与女儿和裴怀英在一起太过温暖,便生出了眷恋之感,舍不得离开了吧。
沈敬轩心底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