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措,也曾下意识地想过谁来救她。
是宫女、是侍卫、是嬷嬷还是什么人。
可当她被人从水中拖出,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是他的那一瞬,她心底竟然冒出几分喜悦。
是他,还是挺好的。
后来他们被赐婚、成婚、到安南……
容楚灵眼睫轻轻颤动,眼底的雾气消散。
她忽然惊叹,自己竟然都记得那么清楚。
她——是不是记的太清楚,太细致了?
她记得的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大半年来她曾试探过,他根本不记得那些。
他对自己的所有印象,都开始于落水。
她当然是失落的。
她知道他的心思,也知道自己怎样才能让自己过的舒服。
可她好像并不能坚定守心,以至于走到如今。
容楚灵缓缓地抿住了唇,越抿越紧,握着那把弓的纤细素手也越抓越紧,心里有一根无形的弦慢慢地绷紧。
越来越紧。
像是她手中这把弓也被拉开了。
她心底忽然冒出一股浓烈的不甘来。
他们是夫妻了啊。
都是夫妻了。
是夫妻,总是有些常人没有的缘分。
当初她曾说要做有名无实的夫妻,是陡然知道了他的心意,下意识选择最适合两人的相处方式。
是给自己的体面,和提醒。
可这一年,他对她算是不错吧,总是可以有些奢望的吧?
她的目光落到那把弓上。
看了片刻后,她重新挽了弓,重新拉紧弦。
她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可是这张弓真的很紧很紧,非常紧。
她即便是用尽全部的力气,都无法将那弓完全拉开,依然……只是开到她曾经拉开的程度。
她越是不甘,越是用力,这张弓好像越拉不开,甚至还缩了回去。
而她用力过度的结果就是,原本手指勒红的位置破皮流血,触目惊心。
春桃吃惊地冲上前去拦她:“公主你别这样!快松开。”
在春桃的干预下,容楚灵的手掉落,弓弦重新弹了回去,她手上的伤口缓缓往下滴血,一滴一滴,掉落在枯黄的草地上。
“有些疼啊。”容楚灵轻轻勾唇,“拉不开的。”
她永远不可能拉开这把弓。
就像,她永远走不进裴书辞的心里,做他真正的妻子。
这半年的暧昧不明只是昙花一现。
夜尽天明,昙花会谢。
梦会醒。
如果勉强,就如同她方才拉弓一样,鲜血淋漓,却依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那就算了啊,公主何必这样为难自己?”春桃手忙脚乱,拿了帕子帮容楚灵裹住流血的手指。
“嗯。”
容楚灵淡淡出声,随手把弓丢在地上。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男音:“受伤了?”
男人声调平缓,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怀,不亲近,不疏远,“我这里有药箱。”
容楚灵回过头去。
不远处站着的男子三十岁出头,一身文士打扮,面相斯文。
“元先生。”容楚灵说道:“一点小伤,不妨事的,用不到药箱。”
“还是处置一下吧。”元莲生迈步上前去,“小伤不处置有可能发展成大伤,原本及时处理就能避免,拖延出问题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