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容澈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女孩儿,一下子就愣住了。
被她喊了好几声“姐姐”才回过神来,严肃地纠正他,自己是个哥哥。
小小的沈凝瞪大了眼睛问他:“哥哥竟然可以这么好看?我好喜欢你这样漂亮的哥哥呀。”
那时候槐伯请了名师,在京郊的镜湖山庄为容澈授课。
容澈在那里一住大半年。
沈凝自初相识后,就隔三差五就爬墙进去找他。
他每一次见沈凝,沈凝都脏污狼狈,头发上还粘着树叶和杂草,却偏偏有一双又闪又亮的大眼睛,其中的真诚和热情让人抗拒不了。
她偶尔会给容澈带外面的零食进来。
偶尔会爬上树,晃着一双小腿坐在树干上,拿着弹弓打高枝上够不着的果子。
而后在果子掉下去的时候飞扑过去,接住果子在地上一个打滚,然后献宝似的送到容澈面前说:“我厉害吧?”
后来有一次,沈凝来时心情不好,扁着嘴说:“哥哥你总是精致干净,像是佛祖莲花台前的童子啊,我是不是很脏?”
容澈忍俊不禁,心想你还知道自己脏呢。
他自幼尊贵,见的孩子也都是公侯贵府里的小姐少爷们,像沈凝那样不修边幅的小孩,还是个小姑娘,那真真是头一回见。
尤其是当时他已经知道了沈凝的身份。
名声响彻天下的西白虎裴怀英,她的女儿居然是沈凝那个样子,容澈觉得稀奇。
小小的沈凝也是敏锐的,看到他弯了唇角,就问:“你是在笑话我吗?”
容澈连忙收敛表情,“我没有。”
可是这样的解释却让沈凝更加笃定,自己就是被嘲笑了,一下子就委屈地哭了起来:“他们笑话我,你也笑话我!”
那时已是秋冬,她一哭,鼻头也很快红彤彤的,可爱又可怜。
容澈瞧她这样凄惨,觉得自己当真是不该,怎么还把人欺负哭了?
他好说歹说,哄着她进暖阁洗手洗脸,把母亲留给他的帕子替她擦了眼泪,又让槐伯准备了衣裳送过来,还亲手给她整理了脑袋上的小揪揪。
哄了好久,总算是把她哄好了。
那次之后容澈就想,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么小的丫头,闹起人来真的叫他脱层皮,以后定不能惹她了。
后来他也的确不曾惹过她。
还替她教训了那些说她脏的小孩!
回忆在这里停住。
睡在床上的沈凝不安分地踢了被子,一条腿跨到了被子上面。
容澈起身上前,把被子给她盖好,又回去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沈凝睡得正香却被人推醒。
她迷糊地瞧着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的俊脸,纳闷地说:“大哥,你怎么在我房里?”
“……”
顶着裴书辞脸的容澈默了一瞬,淡声说:“天要亮了,你自己回去,叫人看到不太好。”
“啊?”
沈凝眨了眨眼,猛然坐起身来,“我、我又睡了一整晚吗?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时三刻。”
沈凝点了点头,快速下床,弯腰穿鞋子,动作太快不小心把一只绣花鞋弄的掉下了脚踏。
容澈眉心微微皱着,将那鞋子捡过来放好:“不必这么着急,外面都还黑着。”
沈凝“哦”了一声,穿好鞋子整理衣裳之后,站在脚踏上笑眯眯地朝容澈说:“原来大哥可以安眠,下次睡不着就找大哥!”
她比容澈矮一个头,即便是站在脚踏上,也要矮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