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年二月,万物复苏,一片生机盎然之景。应天府也迎来了一场极为重要的考试——会试。这是每三年才举办一次的科举盛事,旨在选拔优秀人才,为国家效力。
会试期间,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们云集应天城,他们怀揣着梦想和抱负,希望能通过这场考试改变自己的命运,把自己肚子的里面那些东西都卖给朝廷换酒钱。
终于,到了春榜揭晓之日,整个应天城都沸腾了起来。街头巷尾,旅馆驿站,有人欢喜有人忧,几家欢乐几家愁。
那些欢笑的人大多来自浙江、江西、福建等江南地区的科考大省。这些地方文风昌盛,教育水平较高,所以每次会试都有大量考生金榜题名。而今年更是如此,这些省份包揽了全部榜单,令其他省份的考生望尘莫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山西、山东、河南、陕西、北平等江北省份的考生们。他们就像是集体到少林寺受戒一样,个个剃了个光头,竟然无一人上榜,连一个贡士都没有。这样的结果像是给北方士子头上浇了一大瓢来自天上的水。
按大明科举考试惯例,通过乡试也就是省考的举人们,虽然也可以做官,但大多要在家等待递补若干年才有机会,而且从基层九品小吏开始往上爬。
如果要在家等待递补,那变数和代价可就老大了,年年要往衙门里跑,寻找门路、疏通关系。要是提着猪头进错了庙门,或者收钱的方丈不讲武德,那意味着递补还要继续下去,送礼也还得继续进行下去,家里这些年积攒的些粮食又喂狗了。
如果通过了礼部主持会试成为贡士,不用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后面基本上就是仕途坦荡了,因为大明殿试录取的进士人数基本与参加会试的人数持平,只是排名有所调整罢了。
一旦中了进士,一进官场不是基层的七品父母官,就是围绕皇帝转圈圈、搞服务的七品秘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才是真正的官,人生赢家。
按照这次会试结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上进行的殿试将是江南士子的专场。
换句话说,北方士子想在朝堂上为大明发热发光的希望将被这次会议彻底阉割。如果不想想办法,今后朝堂上都听不到北方人的声音了。
俗话说,狗急了也要跳墙,何况人哩!北方民风向来剽悍,北方士子也多少受些熏染,他们哪受得了这口气,眼一急,就掀起了桌子,联名到礼部衙门外,鸣鼓喊冤,举报主考官公器私用,徇私舞弊。
自出了个李善长后,老朱本来就对文臣不大相信,知道这件事情后,勃然大怒,喝道:“还有这等放屁的事!立即复核试卷。”
可是主持科考的主考官是皇帝平时非常信任的老翰林,也就是经常替他拟旨的资深首席秘书刘三吾。
刘三吾又号“坦坦翁”,一向以心胸坦荡、忠厚老实着称,不相信他,那相信谁呢?
无奈之下,老朱只好又派了自己非常看好的翰林侍读,也叫张信去复核试卷。这可是老朱重点培养的一个新秘书。
张信领旨之后,带领从礼部和翰林院抽调的二十名考官,把试卷装模作样地重新复核一遍后,仍然维持原来的春榜结果,报与老朱。
老朱这时心里这个气啊,真想把张信给生吞活剥了。
老朱的道理很简单,北方汉人被金元异族统治已久,读书是差了点,但也不是全都差吧?
毕竟大明恢复中原已经三十年,会试已经举行十来次了,前几次会试北方士子都有几个人上榜,现在反倒找不出一个像样的读书人来?
老朱最大的缺点是多疑,最大的优点也是多疑。
他不由对张信也起了疑心,让张信把北方考生试卷择优送上几份,自己亲自过目复核。
张信也是聪明,送上几张不是字迹丑陋不堪,像鬼画符似的,就是用词明显犯忌的卷子。
老朱表面上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