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遗臣,所有人,包括大安的平民百姓,无一不对赵诠心悦诚服。
可只有赵诠明白,尽管他统一了这个天下,可世上还差一人,那个人,始终不会嘉奖他的所作所为。
攻破南城那日,当他下手射杀李稚之时,赵诠拼尽了全力越身下马,唯恐自己跑得不够快,可尽管他拼力伸出手,他还是没能够到唐姝。
那天,赵诠特地派了一队人马去河岸口搜寻唐姝的踪迹,可是一连几日下来都毫无所获。
攻下东城后,宫内局势尽乱,赵诠便放下一切,只身前往洛河下游。
他不知道的是,冬月霜雪,这洛河早已冰到了极点。恁是常人轻触都无法忍受的刺骨,唐姝却在其中浸泡了日夜……
他不敢想,一向体寒的她,浸泡在这样冰冻的河水里,会有多么痛苦。
她肯定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她;肯定痛恨自己竟然疯到拿她下赌注;肯定,就算活着,也不愿意再回到自己身边。
那日,他沿着洛河下游走了许久。他挨家挨户地询问人家,可都说从没见过这样一名女子,还劝他不要找了,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常年被苦寒锻造的人,也断是活不下去的。
可赵诠明白,找不见尸首,她的唐宜,就还活着。
三年过去,赵诠不过三十,可他的鬓角间却多了几缕白发。
群臣上奏,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
纵使群臣纷纷献出自己的家底,摆在赵诠面前,他却也是连看都不看,只说:“朕自有决断。”
一人独处时,赵诠总会拿出唐姝那日赠予自己的木簪子。她那日的话,放在如今却是一语成谶。
“唐宜,你宁愿让我对着簪子睹物思人,也不愿让我再见你一面吗?”
他痛恨自己与唐姝没有一处约定好的处所,这样,如果唐姝醒来,应该就知道在哪里等他了。
念及此,赵诠突然幡然醒悟一样,倘若那约定好的处所,便是整个天下呢?
会不会是唐姝不愿意来皇宫找自己,想让自己弥补过错,去天下寻她呢?
想法一成,赵诠便踏上了约定好的路。
每隔十五日,赵诠便会以打听民情为由,游于民间微服私访。
几年下来,他几乎游遍了整个大安,不论繁华兴荣,还是破败落寞,都被他看了个遍。
这好像成为了他与唐姝之间冥冥之中的约定,他代她看尽天下,这样她就不必劳累奔波,只消听他娓娓道来。
……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赵诠也已经记不起自己去了多少地方。只是他从未停下脚步。
承光五年,古溪镇。二月百花节后,天公又降下绵绵细雨,好像极不给地下人面子似的,刚摆出的花卉被迫又要收摊,人们就在这般看似拢合收敛的日子中道话寻常。
赵诠撑着伞,就这样伫在来来往往避雨的四散人群中。他好像一座蒙尘多年的石像,帝王的眉目间已褪去陨陨英宇,只剩下苍白的守望与零星的盼望。
“大娘,你们这有没有卖杵臼的?”
石器摊下,一个穿着朴素,脸色白皙的女子抬头问道。
“有的,姑娘想要什么样式的?”
“大一点的就行,谢谢大娘。”
女子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往背离赵诠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痕迹。
“下雨路滑,姑娘慢些走啊!”
“好嘞。”
赵诠看着她在自己的视线中远去,她的侧眸就这样深深地印在他的眼里,同那个在自己心里尘封多年的样子,对应上了。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