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诠的脑袋。
唐姝究竟为什么会被温思蕴抓住,为何她要以身试险,她究竟是何人……
只是赵诠百思不得其解。此刻,他的心里头像是有根绳子,绳子那端连着虚无缥缈的人儿,牵动着他的双腿,越走越快,几近滑倒。
快要到地牢的那一段路淌着几滴血渍,赵诠怔了怔,不顾其他,更是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然而地牢里的景象却是让他身体有些不稳地向后倾去,好在有墙的扶持。
里面已无活人。
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常年阴暗潮湿的气息,一同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眼底下,躺着一个面目诡异的男人。
他的舌头被无情地拔去,丢在一旁,已是烂成了一摊泥。脖颈那处似乎有个不齐整的凹坑,而致命伤,是他左心脏上的一处锥伤。
赵诠扭头,身侧的一个人形架引起了他的注意。人形架四肢处的绳索已被割断,想必唐姝,之前便是被绑在这架子上受尽非人折磨。
值得庆幸的是,她逃了出去。
看见这一幕幕,赵诠的拳头已是在不知何时紧紧地攥了起来,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人形架上的血渍,眼底猩红得出奇。他的一颗心被什么东西搅得胡乱,心头火窜上了全身。
可转念一想,唐姝此时不见了踪影。
赵诠担心她被温思蕴给带走,可此时他却静不下心再回到温府与他们讲明情况。
只能自己顺着血迹一路追踪,竟追到了大街上。
若是温思蕴带走了她,想必不会选择如此显眼的地方。若是唐姝自己逃走的,能走如此远的路,那么她所受之伤应该不是非常严重……
赵诠心中猜测着,知道唐姝现在的境况良好,心里终于稳定了一些。
只是这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每天路过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又有谁会着眼于一个衣裳褴褛,一旦对她相助便有可能惹祸上身的女子呢?
赵诠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明知找到她的可能熹微,明知道凭他一己之力不如回去寻求官府的支援,可他仍是这么做了。
喧扰的大街上,只见一个发丝有些凌乱的男子不厌其烦地询问每一家商铺,他的眼神如此慌张,像是异常迫切地抓住什么般。得到消息后他有些许失望,可马上,他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一个劲地重复说着:“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受伤的女子?”
他高大勇猛的身躯好似生来只为一人屈膝,他矜贵优雅的华服好似生来只为一人染上污垢。
“请问——”
赵诠的话还含在嘴巴里,下一秒,他的眸子像是涌入了滔滔洪流,猛烈的情绪汹涌而出,几近是那份情绪,促使他一下跪倒在商铺角落,那一个浑不像人的东西上。
唐姝尽全力曲着身子,黑袍包裹着她,她亦躲在黑袍之下。
比黑色更深的颜色,是浸染了鲜血的黑。
“唐姝?”
他有些不确定地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嘶吼,往往比高昂的呼告更具张力。
赵诠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撩拨开铺满她面庞的碎发,只露出一小块地方,赵诠的砌着高强营垒的心,就被彻彻底底地摧毁了。
他甚至没去试探唐姝的气息,只是沉沉地说了声:“走。”
赵诠沉重地将她抱起,不敢轻易贴着自己,连环抱的双手都只是虚晃着的。生怕,他手中的女子会因此支离破碎。
路上行人见状,竟纷纷给他们让了路。
只是男人的目光从来没盯着路,而一直在女子的身上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