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的伤势道:“则安,你先坐下,别轻易挪动,让护卫给你包扎一下,待会儿大夫就来了。”
徐则安虚弱地抬起眼说道:“我没事,只要老师平安就好,万一那刺客伤到了老师,学生就是死也不足以向天下人谢罪。”
“你的命也是命,与我没有区别,你还这么年轻,不可有这般想法。”
“老师可是天下文人的领袖,我怎可比得,就是为了老师死在这里学生亦无怨无悔。”
徐则安眼中的坚定与真挚看得顾景文和顾文君皆是一愣。
尤其是顾景文,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少年了。
方才徐则安那一瞬间的反应绝对是下意识的行为,正常人甚至连思考都来不及。
原本按照顾景文和萧瑾的计划,那刀是要实实在在刺在他身上的,只是会避开要害处,受个皮肉伤就足以,谁成想徐则安速度那么快地冲了出来。
顾景文心中感慨,没想到自己和萧瑾演一场戏居然会发现一个如此赤诚的少年。
顾景文真心实意地说道:“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活得够久了,你还如此年轻,还有大好年华,以后不可拿生命当儿戏了。”
徐则安神情认真地说道:“老师,说实话,即便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也会出手的,陌生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老师呢,我当时来不及想那么多。”
这下顾景文和顾文君对徐则安的为人更加赞叹不已了。
“则安,你是真正的君子。”
“读书人本该如此,不是吗?老师,否则我们读那么多圣贤书是为何呢,以天下为己任的前提是以身边人为己任,至少我是如此认为的。”
顾景文被徐则安的话触动,他笑了笑道:“的确,读书人本该如此。”
若是连身边的人都漠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心有大爱,怎么会真的爱天下人。
比起那些满口百姓与天下的文人修士,徐则安的话更贴近一个真实的有理想的少年。
年轻时他也像徐则安一样,充满了理想主义的浪漫,随着岁月的磋磨,他都快忘了曾经那个顾景文了。
好在他至今也没有忘记过自己许下的诺言。
也许他做不回曾经的自己,但他依旧欣赏且喜欢这样的人。
虽然徐则安这样的话有些傻,一看便是个青涩少年说出的话,但是只要慢慢打磨,这样的人未必不能成为国家栋梁。
其实顾景文并不是一个完全干净的人,在官场没有所谓的非黑即白,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完全干净的纯臣是很难走到高位的。
顾景文收门生一般收两种人。
一种是愿意对底层百姓好的,一种是能做事的。
前者未必是能力非常出众的,但是他们的思想和做的事至少会站在百姓的立场,这样的人大多出身寒门。
后者有能力有野心,虽然他们未必符合道义上的君子,做事情也不够干净,但是一个国家的运转不可能完全靠所谓的理想,因为有时候理想与现实总是差得太远。
所以即便他们有别的心思,但是能做事,能力出众,顾景文也会收下,因为总有用到他们的一天。
前者是理想主义,后者是现实主义。
如果能有两者兼备的人,那便是他真正想要的人才,有理想,有道义,还有能力,可惜这样的人他至今也没见过几个。
所谓的以天下为己任最终也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被遗忘在了角落里,被权利与欲望慢慢吞噬。
顾景文忽然问了徐则安一个问题。
“则安,你有理想吗?”
“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