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风晚话音才刚落,早早等候在外面的两位斥候营营长便推门就进来了。
众人一静,默契地都没有说话。
顾风晚站直了腰身,他比众人都略微高出一些,如此这般俯视一看,心中总觉得不太对劲。
今日众人的反应过于反常,以郎千毅的个性,大月族大军压境这样的事情来临之后,早在自己赶来之前,他就应该将一切行军部署好了。
可这一次,他还有闲情逸致买羊烤羊吃,甚至给自己做了这么一身“狗屁大衣”。
隐约地猜测已经到了嘴边,顾风晚几次欲言又止,到最后话都没说出口。
造反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并不是每一个为朝廷效忠的武将都能接受得了的,这些人都是跟在他手下好几年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们心中最是正直,秉性纯良,若是直接和他们提起,生怕有人因此事决裂出走,继续效力朝廷。
同旁人打顾风晚都能接受,同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打,实在是下不了手。
往日商讨策论的时候,这屋子吵得闹哄哄的,如今这般安静,属实别扭。
顾风晚索性随意一坐,好整以暇看着郎千毅。
“来吧,先说说你们怎么回事,大军压境你们就这反应?那可是屠耆单于,雄霸西域的一方王者。”
许行郎不乐意地哼唧了两声。
“咦,我老娘和老爹在中原跟着驻扎进了田间,被打得屁滚尿流,险些连一条命都没能保下来,官府又可曾念着俺在前线吃过的苦?”
他自问自答。
“既然没有,凭什么要我为他们卖命?关键时候倒是想起俺们来了。”
满屋子就他一个说话又快又直的,将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饶是顾风晚也愣住了。
郎千毅居然早就不想替朝廷卖命了,所以从大军压境至今没有做出任何准备,甚至不想应战。
最重要的是,他这番话说出口之后,满屋子的人安安静静,神色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顾风晚心中一震,忽然明白了。
“在我来之前,你们是不是通过气了?”
郎千毅一扫郁闷,嘿嘿一笑。
“恁咋这么聪明呢,俺们背地里都说好了,正打算等你回来,跟你说说呢。”
他们竟然早就已经说开了。
顾风晚望着他们,眼神逐渐被复杂的情绪覆盖,心中憋着口气,实在捋不顺。
他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自己确实是个能忍的,饱受打压也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因为从小过的就是这般磨砺的日子。
可来这里打仗的兄弟们都是血性儿郎,却跟着自己一路起起伏伏至今,当着自己的面不好说什么,背地里就没有怨言吗?
他走了这么些日子,这些人中自有主心骨定了主意。
顾风晚深深垂眸,久久没有言语。
惊了半晌,郎千毅伸手戳戳他。
“那你是个什么主意嘛!好歹跟俺们说清楚,也好商讨一下往后怎么办。”
顾风晚忽然将地图重新展平,镇住死角,顺手拿了桌子上的一块砚台来,横放在了西域、西北两界。
一半压着大郅的风雪千山,一半压过狼居胥山,到了大月族家门口。
众将凑近来,一时不明所以。
顾风晚看着紧闭的屋门,释然一笑道。
“我和你们从来都是一路的人。”
他抬手执笔,将整个西北重镇划入一个圈中,以雍州府、河套两地为中心,左右便是西、北二位将军镇守之地。
顾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