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姐妹坐在一桌吃饭,酒菜上来后,众人开动,玉菁不住向茵茵介绍菜品,说这里许多民间小菜,比府上的大菜做得还有特色。
同桌的妇人们与柳家和赵家都相熟,也去了玉菁的婚礼,因此虽不知道茵茵,却知道玉菁,见她两个挨着坐,又有说有笑,亲热非常,便有个叫钱嫂子的笑问玉菁道:“玉菁,这姑娘是哪家的,生得真可人。”
玉菁笑道:“是我妹妹。”
一时,满桌人都停下筷子望向茵茵,因柳家毕竟门第不高,她这席面上能请来玉菁,还是因着柳家与赵臻家有旧,眼下又来了个伯爵府小娘子,众人更将她当个香饽饽,上下打量个不住。
茵茵面对这许多目光,心跳得厉害,连忙低头扒饭。
“瞧瞧这通身的气派,果然是伯爵府出来的,”那钱嫂子双眼发亮,望着茵茵,生怕把她吓坏似的故意放轻了语调道:“小姐几岁了,可及笄没有?”
玉菁瞅了那钱嫂子一眼,替茵茵回道:“尚未及笄。”
钱嫂子哦了声,筷子在饭碗里拨弄了两下,“那想必也快了,我家孙儿今年十八,想来比你妹妹大不了几岁。”
玉菁不接话,只忙着给茵茵夹菜,“这松鼠鱼做得比咱们府上的还好吃,你多吃些。”
茵茵嗯了声,低头默默吃鱼。
那钱嫂子受了冷遇,心中不自在,便问:“玉菁你娘家还有谁来赴宴,怎么不一家人坐一桌呢?”
玉菁不解其意,便老实答道:“就我妹妹一个。”
“她一人怎么过来的?”钱嫂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一时,席上众人又都望向玉菁和茵茵姐妹俩。
玉菁和茵茵都突然明白她为何问这话了,因着若家中长辈没过来,茵茵一个即将及笄的小姑娘独自来吃喜宴,叫人知道了定以为她规矩不严,于是玉菁不客气地回道:“我妹妹同柳家妹妹交好,柳家妹妹托我务必将我妹妹带来,因此是我今早回了趟娘家,把她领过来的。”
“原来如此,果然是姐妹情深!”傍边有个妇人赶紧附和,其余人也都附和,如此,才把这话岔开了。
之后玉菁和茵茵都默下来,埋头吃饭,再不答一句话。
吃完饭,茵茵便同玉菁出了这乌烟瘴气的宴客厅。
新娘子早教男方的接亲队伍接走,茵茵留在这儿也无趣,除玉菁外,一个人也不认得,因此便要打道回府,玉菁因要等赵臻一同回去,便只能把茵茵送至府门,两人边走边说,一会儿谈到府里的趣事,一会儿谈到姐夫,说着说着,玉菁突然叹了口气。
茵茵问:“姐姐叹什么气呢?”
玉菁深深望着茵茵,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无奈与愁苦,她道:“实在是我连累了你。”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咱们府上头一个嫁人的,又是嫡女,我的婚事本该撑陆家的门楣,我若嫁得好,妹妹你们说起亲事来,人家也不敢小瞧,正因我嫁给了赵郎,所以人家都以为咱们家的女孩儿不金贵,能低嫁,方才那妇人,她家什么样家世就敢肖想你,真真气死我了,方才人家的喜宴上我不好发作,若是私下里,我早便……”
茵茵听罢只有苦笑,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便玉菁高嫁了,她也寻不着什么好人家。
“姐姐难道后悔了么?”
玉菁说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后悔,我只是看不得她们这些人作践我们。”
茵茵道:“往后这样的事恐怕还多呢,姐姐要顾好自己。”
玉菁说好,眼看着便到了府门前,眼下府外那片空地上车马如云,茵茵便招呼长随,命他去吩咐轿夫过来,那长随去了,茵茵与玉菁在门口话别,两姐妹手拉着手,玉菁叫茵茵给她写信,“府里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平日若无事,你替我去瞧瞧太太,把她的情形也在信上告诉我听。”
茵茵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