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姨娘心中警铃大作,斥那妈妈:“太太叫人从库房拿东西,怎么没人来报我?”
“这老奴也不清楚,想是她们忘了。”
“忘了?这是能忘的?府里的事向来我做主,怎么不要来报给我?便是太太吩咐的,也得叫我知道,不然今天你吩咐一句,明儿我又吩咐一句,最后账目对不上,出大纰漏,谁来负责?”邱姨娘把账本一阖,扔在黑漆螺钿小几上,“把库房登记出入库的几个叫来,我倒要问问她们没有对牌,如何敢随意发放东西!”
那妈妈一吓,连忙求情道:“想是她们偷了个懒儿,毕竟是太太吩咐的,她们不敢不照做,”忖了忖又道:“听说谢太医早年为三小姐诊过病,想是太太感念他的恩,这才叫多送了些东西,太太并不常插手这些事的。”
邱姨娘知道陆夫人平日不常理事,若放在往常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近来重霄院动作太多,不能不使人疑心。
先是半年前一反常态常态答应接宋月娥母子回府,后来暖寒会后又规训了几个孩子,这又要看账本和名册,连给谢太医家送的帛金也要插一杠子,谁晓得她要做什么?
这一会儿功夫,她静坐在罗汉榻回想起了先前种种可疑之处,尤其想到前儿盛妈妈向她禀报,说底下不知谁散播谣言,说太太要出山接管内务了。
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连底下人都察觉风向有变,可见近来重霄院背地里安排了不少事。
越想越烦躁,恨不能立刻飞到陆润生面前质问,可偏偏又走不得,邱姨娘便起身,就地踱起了步子,踱了好一会儿,快要不耐烦时,那几人才终于被带来了。
几人进来,一看这阵仗便扑通跪下,邱姨娘先就把她们大骂了一通。
几个婆子平日也就爱偷闲躲懒,很得罪了些人,当下出了这事,立即又有人来告她们,邱姨娘本就疑心几人心向重霄院,于是顺势撤了她们,另填补了人上去。
等料理完这一宗,她即刻换下衣裳,披上披风,拿着手炉匆匆往七录斋去了……
正好陆夫人和陆润生正在七录斋里就儿女的婚事争执,陆润生属意辅国公府大郎,陆夫人却执意认为留侯嫡子方伦才是正配,陆润生无法,只得暂且转移话题,问她:“不说菁儿了,菡儿的婚事,你可有为她物色。”
陆夫人冷笑,“她有个那么能干的亲娘,轮得上我来为她操持么?没的我插手,老太太和她还以为我要给玉菡设套呢!”
陆润生踱回陆夫人身边,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俯下身柔声道:“我知道夫人不是这样的人。”
陆夫人偏过头望向他的眼睛,“那你可看错我了!”
陆润生微微尴尬,但很快又转到陆夫人面前,“夫人,我的好夫人,我知道这府里属你最大度,她们不知道你,我知道你。”
“你知道我?”陆夫人站起身,冷笑道:“你就会哄我!”说着一转身走到落地罩前,远远望着他道:“先前我许你接你养在外头的那个回来,还答应了把她的儿子记在我名下,那时你是怎么许诺我的,你说只要我应了,你便也应我,把管家权重新交给我,如今呢?如今再也不提了。”
陆润生无奈,在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前缓缓坐下,“月如管家多年,怎会轻易同意,此事得循序渐进地来。”
“我也知道得慢慢来,可大半年了,再慢也要有所动作,我瞧你压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说我不放在心上,”陆润生望向她道:“我向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母亲那头我已打好招呼了。”
陆夫人不可置信,两步走上前,“真的?老太太能愿意?”
“母亲自然不乐意,可我说了,若此事不成,你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