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个嘛?好好攒点钱。”
老两口的钱,罗昭全虽然被烟熏死了,钱却是埋在地下的,现在李国珍仍把房子的钱捏着,即使痛得爬不起来闲得好多天捡不着东西依然不动那钱一个零头。她把它们都好好收捡着,然后来问潘天发老张等老疙瘩:“你们的社保现在拿好多钱?以前谈年年交八十交一百那种?过了七十也有钱拿噻,你们又一个月拿多少嘛?还有其他钱没有?还有其他啷个补助没得?”
她又去石岩找华儿:“哪年退休哦,还没退休噻,问你呢,现在还兴评困难不?我这种可以评困难噻?娃儿些也不管我,老的小的都没有了就我一个人了,我这种可以算五保户不?国家有啷个补贴给我没得?还是兴救助哈不?我不要他们管,我要哪个管啊,我要他管整啷个啊!老疙瘩死都没得人来上柱香我还指望他还供我吗?你愿补贴我几个就补贴我几个,不愿就算了。”
根秀国庆哥哥这里的酒过了又回贵州去了,母女两人只在两间屋里碰过一个面,谁也不愿想起谁,那又是根水孩子接去的,李国珍也不管其他,坦坦荡荡坐桌上吃了饭才离去。她的诅咒可真都应验了,但大约上一辈她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诅咒她的:我盼望你生个女儿,好叫你也尝一尝我的苦和恨。
李国珍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总是想啊想,想啊想,想床底下那堆钱能钱生钱,钱生更多钱,生更多数不完的钱。她总的想得白天晚上眼睛里都是钱,看到纸壳子是钱,看到塑料瓶是钱,梦里梦到的钱堆成山,钱又顺着黄高山的水顺流到三江的孝子河里去。上面飘的也全是钱,红通通的,新崭崭的,数不尽的……可那笔钱就放在床底下,她连垂到地面的床单也不曾掀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