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娃儿也是给我买个手机喊我用,我也是用不了,就光是他打过来我就接哈儿,其他样搞不来。看的话还像跟本人差不多呢,是方便好多嘛,比以前那阵儿是要方便好多,现在就是科技发达呢,现在就是谈。”
她三个人这样在马路边麻将馆门口的板凳上坐着,老张在隔壁茶馆里听老头儿吹牛,等着潘达从永城陈德芳娘家转去经过时一齐将他们带回三江去。年后了,小一辈们都各回各的岗位去了,剩他和黎书慧在忠信那里歇了两个夜,待不住,也要回三江去。
“你这还是在三江卖烟吗?恁大年纪了,还卖啷个嘛,还要挣好些钱嘛?”有个声音沙哑的老头仰着脖子问他:“过了年有八十没得?过了八十没有。”
“你估猜我好多嘛,你看我有好多。”老张倦怠了,越老越没有坐相,二郎腿翘着,屁股在板凳上掉半截,背逐渐驼了,看人的眼睛总带着瞧不上的斜视和散漫。这是这个年过得,屋里热闹,孩子们又给了他可以炫耀和得意的资本:“还有两年,还有两年请吃八十酒。”
坐他上手边的老头儿便更得意的瞧他咕哝:“还有两年啊,我说你有八十好几了欸,恁看也年轻不到哪里去。”
“七十八不是七八十啊,吃七十九的饭啊!还要好年轻啊,牙齿都落光了头发都掉完了还要好年轻啊,二三十还说年轻,七八十的人有啷个年轻啊。”
老头朝老张伸三个手指:“我九十三了,你看我好大年纪哇。”
老张便把这个便宜捡起来:“我看你九十三,好大年纪啊,年轻不过九十二。”
一桌的老头都笑起来,都是成了精,又都老糊涂了。
老头儿自己强挽尊严,瞪着老张叫:“我九十三才是这样,我八十几的时候我还天天赶场耍,不拄拐棍我都可以从石岩走到三江去,顿顿要吃两碗饭还要喝碗汤,我八十几那阵儿比你歪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