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一早,老张难得睡到八点多还没起床,说一早飞机的忠承将起来收拾东西。黎书慧转来转去围着他帮忙打包,吃的喝的摊一大堆,几次走到门口来嘀咕,又眼巴巴的出去跟着他。老张觉得伤心,一味躺在床上不起来,到他临出门前来门口打声招呼:“我走了,转去有事。”
老张眼睛望着他,半张了一阵嘴,似笑似哭,看一阵,像个久病卧床的人慢慢转过窗户那边去。
忠承欲言又止,又等一阵,终于敛了眼色退出去。
黎书慧跟着他的脚步一直送到楼脚外面的马路,他是直接打车去的汽车站,伸手一招就有车子来。黎书慧站在车窗边欲说还休的望着他,摇上了车窗的忠承也听不到她说话,因摇下来朝她道:“走了。”
黎书慧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己说话:“转来恁会儿说走就走了,个个儿都是这样,一哈都长大了就飞不出去,这转去哪阵儿才能转来嘛。过年过节也不转来,上班也没得时间,喊你在这近处找个工作你又不,娃儿不兴下细点,娃儿小的时候容易招腌臜东西,晚上黑了不要带她到处跑。晓得你们啷个恁忙啊,一哈都转来哈哈儿就走,话都没好好谈两句”
车镜里的母亲终于由人影变成一个模糊的点,他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心里感叹,算了,走远点也好,就在远方吧。
两姊妹都走了,忠传和赵盈又回到屋里来,黎书慧因为两姊妹的事跟老张置气,老张也不知因何跟谁置气。赵盈跟谁都置气,忠传在屋里说话走路都带着十二分小心,好在信好马上要转来了,想到这样,她的眼睛里也还是能看得到光彩。
信好转来这天竟然是大半个月里阳光最明媚的一天,潘宏的摩托车停在部队斜对面停车场。边上靠公园,人站在大树阴凉处,风吹的瑟瑟发抖,可一站到太阳下马上如笼罩在和煦的春风里,安逸的恨不能搬张椅子到一一个允许摩托车停放的地方竟然晒不到太阳,恨人!
直等到上午十点过才看到有车出来,有士兵跟着走到了门口,朝车里摆手,皆是依依不舍的模样。他隔得老远看,信好果然在车上,登时欢喜得捡了钱一样,也不声张,骑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越往闹市走,车子越慢,终于到了汽车站,背着一个军绿色大包的信好从车上下来,跟车里的人说了一会儿话,车子先走了。他像要给谁打电话,人来人往的,不时侧身让一让人和车,几个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人从他前后经过,也有小朋友频频朝他张望,很快都走了。潘宏终于按捺不住走过去,车子停在他身后,打声招呼:“兵哥,走哪里。”
只见一个带头盔的人在他肩膀后边喊,信好没听出来声音,头也不抬的往前挪了两步:“不走。”
“走哪里嘛,摩托车送你。”
“”回头,正是那张一笑眼睛里全是水光的脸,信好有片刻的怔愣。像好容易逃出来了,又叫人半道堵住,而堵的这个人不动刀枪,就这么满心欢喜又得意的瞧着你,叫人晕得连脚尖也挪不动。脸上像天空一样放晴,啧一声:“还兴专车接送?”
潘宏也轻快的笑:“只接不送。”
他服役的地方在隔壁省相较偏远的地级市,骑摩托从三江过去路程不短,白天还好,晚上太阳下山,风吹得整个灵魂都在不断往头顶上面抽离。信好觉得上了贼船了,哆哆嗦嗦把包里所有能穿得下的外套都套上,饶是这样,回来还是鼻涕喷嚏一起来。
潘宏底子不如信好,干脆完全躺下,嗓子疼的说话都只能靠比划,这场重风寒断断续续躺了一个星期才见好。有信好在,潘天发也不管他,任他俩在家里相互帮助,忠传头先是准备让他俩过来或者自己到那边去,可要给老张帮忙弄批发的事,潘天发也说没必要,半山腰就完全是他俩的天地了。回来第二天赵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