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也是,走得恁慌,那上回走二伯婆那边去耍还说今年过年一哈都转老家去过年呢,好几年没转去了,这还没等到过年就走了,也是。”
他这样像游手好闲的模样与主家有文化修养的姿态形成强烈对比,人家只是低声客气道:“已经过身了就随她去吧,都是去一个地方,定哪里也不主要。”
小辈哦一声点点头:“在世待得好就好,主要还是在生时要对她好,过身了那些虚的整出来都是给外人看的,真是心疼晚辈哪会麻烦你那些呢。恁大年纪了死也死得,死了还免得遭罪,吃喝都没得啷个想头,主要伯婆她身体不好,走不了远处。平时出来耍我看都是那个大姐推着轮椅的,一天到晚都在屋里坐着,一个人瓜兮兮的,也还是造孽。”
主家愈发严肃,眼皮子都低下去,这样,身边的人很快就都散了,本身这许多年也不太联系的,只是老祖宗还在,上一辈几个老一辈的纽带还牵系着,还像带着把的蒲公英好像根还在那里。实际飞出去了就都散了,各自落地生根,再顺不到同一面的风再聚转来。
远亲不如近邻,叫一个姓氏的亲戚也不一定胜得过忠传这个日日在跟前帮忙照料的外人。
忠传主要在灵堂外面帮忙照料门口的香,他们虽然不在意,忠传从小跟着老张,对生死丧孝这些规矩忌讳格外重视和敬畏,尤其是跟丧主没有任何亲属关系的人拜丧。身上带红的女性不能跨丧事家主的门,不是直系晚辈腰上只能系谷草绳而非麻绳。外人拜丧不能靠近尸棺三丈距离,不必磕头,只鞠躬就好走,走时眼睛只能看地,走路要细步。经过丧主屋里人时要握一下左手,说话不能看人眼睛,不可嬉皮笑脸。那一边,未合棺前棺下的蜡烛不能灭,放尸棺的椅子不能动,还有吃饭要吃在丧主家前面。诸如此类,还有许多,一但犯忌,恐怕月都神思不宁,但凡有异常,总要把根源往上面挂钩。
那是不好的一面,也有好的。
给过了古稀往上的人拜丧,只要移棺前香火蜡烛不灭,几个通宵下来,续下来的都是守香人自己的福气。那是从阳间到冥界的光,帮她罩着前面的路,到了阎王那里记你的恩,阎王也会好好赏些福气阳寿给你。忠传暂时还不考虑阳寿这些,她暂时还没到认为生命短暂这个年纪,阳寿都是为父母积攒的。而福气又为屋里的小辈们,信有信欢,赵盈,陈旭东,忠承家的姑娘,和信好。还有,信好的生母。
照说,她的难应该受完了,家里亲人都走光了,唯一还剩失散多年终于回来的孩子,说不定孩子的归来还能使她清醒。这样,以后多活几十年,她应该还有些福气可以享受一段。
你看,连她都怜悯她,天老爷也不该一直折磨她。
“没找到人吗?上午我还打电话的呢。”忠传在殡仪馆外面等着把他拦下来,进去不好:“晚上你们吃饭的时候打没有嘛?不可能不接电话哦,可能有事没听到哦,他妈妈那里呢。”
“没有啊,上午我们还一起的呢,幺爸说他妈妈那边好像身体不好欸,我等哈儿看,等哈儿看他是不是在医院那边。”潘宏不愿引起她的恐慌和担忧,可还是没找到人,浑身都怏怏的没劲透了。而且对方是忠传,他也不必遮掩什么:“也有可能手机没电了,昨天就没带充电器没得啷个电呢,今朝上午又在石岩去,我走医院去找他。”
“要得呀,等哈儿你给我来个电话嘛,看他在哪里”她跟着追,欲言又止,脸上是有些怕笑的意思:“他谈啷个没有嘛,转来习惯不,谈他哪阵儿又转那边去没有,这里过了转来吃饭嘛。或者不想转来,看我这边煮好了你给他带过去嘛,你们想吃啷个不。”
潘宏忍不住笑,人已经坐到摩托车上去:“煮好了转来吃就是,想吃啷个我再跟你说。”
可忠传